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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五臟六腑,心肺的每個縫隙間,都只有一種感受——疼。

  疼得她眼眶乾涸,疼到她面部僵硬,無法做出任何表情,只剩空洞。

  她貪婪地望向顯示屏里的裴白墨,看到他被黑紗遮住眼睛,看著戴著防毒面具的男人走到他身前,將手中的試管放到他的鼻端。

  她呼吸的拍子瞬間亂了。

  她不敢眨眼,害怕這些殘忍的兇徒,就這樣將他從她身邊奪走。

  這世上,她窮盡萬水千山,都不會再遇見這樣一個裴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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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部像被灌入鉛一般緊塞,突然的呼吸困難,讓裴白墨忍不住大口呼吸。

  結果卻適得其反。

  他用力攥緊為了安裝定位儀在手臂上切開的傷口,手臂上的疼痛,卻不能轉移他的任何不適。

  腿部的肌肉酸軟無力,他試圖後退尋找支撐,被蒙住的雙眼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終究無力找尋。

  他脫力倒在地上,頭部不知是否因為倒地時的撞擊,開開一陣陣忽弱忽強的抽疼。

  他將手指摸索著插入地板石間的縫隙,緊緊扒住。

  這是中毒的跡象……

  他知道夜色一定在看,抖著唇反覆呢喃:「沒關係。」

  突然上涌的胃酸引起劇烈的反胃噁心,他卻不能吐在她的眼前,她會更加擔心。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雙唇,結束了不連貫的吐詞,噁心感卻如何都揮之不去,即將衝破他忍耐的極限。

  雙唇咬住,缺氧的感覺也再度發作明顯,肺腑間似灼燒一般激烈地疼痛。

  喘不過氣來。

  不過很短的時間,全身都滲出一層薄汗。

  最終還是敗給生存的本能,他需要空間,鬆開雙唇的瞬間,氣體的進入,卻激起一陣激烈地嗆咳。

  他咳得驚天動地,用力喘氣卻還是無法呼吸,唇畔漸漸吐出一些酸水。

  這一刻,他慶幸近期沒有進食。

  他想要告訴夜色,他是在演戲。可他知道,她不會相信,要他撒這樣一個謊,他自己都覺得過於拙劣。

  會死嗎?

  進入那棟公寓樓時,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如今被罪犯挪移來的這個地方,不知所在何處。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確的,那麼,折磨他致死,才是兇手的目標。

  折磨需要過程,他還有時間,還有機會並非只是成為一個死屍定位儀。

  他靜靜躺在地上,呼吸困難,面部由白皙,漸漸染上青色。

  沒多久,他一動不動都感覺眩暈的大腦隨著有人拖著他的雙腿在樓梯上自下而上前行一下下撞擊到樓梯台階上。

  眩暈感沒有得到緩解,疼痛也更加如影隨形。

  面上的黑紗被人粗魯的扯掉,眼前卻依舊是霧蒙蒙的一片,僅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感覺到有人托起他的手臂,隨著一個針狀物刺入臂膀,一陣冰涼的感覺短暫出現在自己的右手臂。

  有人給他注射某種藥物,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唯一能感覺到的是,呼吸雖然艱難,卻不再像是垂死一般進氣少,呼氣多。

  過了沒多久,眼睛漸漸能看清周圍的事物。

  一直持續的眩暈感,讓他沒有發現自己被吊掛在一面牆壁上。

  他聽不到任何聲音,除非看清,否則不知道室內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這才看到此刻自己身後的那面牆壁上,有個十字架,而上面捆綁著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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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是無法預知明天會發生什麼的情況,眼前是各種各樣的刑具,和帶傷的人。

  夜色的眼神太過空洞,裴白墨知道自己需要和她說些什麼。

  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不知道那有多喑啞乾澀,一副飽受摧殘之感。

  他說的,是他慣常不會做的事情,講笑話。

  「從前,有一隻兔子,又來了一隻兔子。」

  「它扶著耳朵站在第一隻兔子的肩膀上。」

  「又來了一隻兔子。」

  「它扶著耳朵站在第二隻兔子的肩膀上。」

  「後來又來了一隻兔子,它扶著耳朵站在第三隻兔子的肩膀上。」

  這樣的環境,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體溫是熱的。

  他停了一下,努力地望向夜色在自己視線中呈現倒像的臉。

  她終於從空洞的臉上擠出一個微笑:「你教會我這個笑話了。後來又來了一隻兔子,原本的小兔子扶著耳朵站在第四隻兔子的肩膀上。」

  裴白墨側目盯著夜色的眼睛,繼續他的笑話:「後來又來了一個兔子,它扶著耳朵站在第五隻兔子的肩膀上。」

  ……

  適才目睹了他被折磨的經過。

  她知道那不是結束,可她也相信他不會無所準備而來。

  他這樣執著地看著自己,夜色更加不敢泄露自己的情緒。

  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他,笨拙地講著並不擅長的笑話,還帶著一副威脅人回應的模樣。

  他講笑話的毅力和頑固的堅持,還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他在身邊,即使身處險境,即便未來均不可知,她的心也在慢慢復甦溫熱。

  她以溫柔的目光回應他,不急不躁。

  每一眼,都寫著來日方長。

  夜色一直等,終於等來了他一陣咳嗽停歇過後的後文:「最後又來了一隻兔子,它扶著耳朵站在第九隻兔子的肩膀上,親了長頸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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