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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垂眸看了下邁著碎步的柴犬,提出:「有個禮物送它,等會兒。」
她走前問:「它是公是母?」
宿陽此時終於能插上句嘴:「公的。」
這是之前宿陽從瞿藺嘴裡挖出來的信息。
瞿藺也不是不好奇,姜湖會送什麼東西給柴大爺,但他繃得住,沒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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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到太乙巷盡頭,宿陽去取了車。
瞿藺和柴大爺站在巷口等,靠在宿陽車旁,宿陽已經在他的駕駛位就位。
沒多會兒,姜湖從走周的寵物店裡拎出一鳥籠,以及一個小型置物盒,裡面是相關用品。
鳥籠里能裝什麼物種好猜,但具體是什麼品相,難琢磨。
瞿藺問:「是什麼?」
姜湖將鳥籠上的罩布掀開,裡面金黃色頭戴綠冠的鸚鵡蹦跳著,踩著籠內的細絲架露了出來。
瞿藺笑,下意識的。
她總是出其不意,他一早領悟過了。
姜湖面不改色:「母鸚鵡。」
柴大爺,是公的。
姜湖說完鸚鵡性別,隨即解釋:「夜長,柴——」
姜湖說那個名字依然有障礙。
末了她選擇避過:「它自己過,久了無聊,送它個伴兒解悶。」
從車裡伸出頭來的宿陽看到鸚鵡,隨即低頭去看柴大爺。
鸚鵡翅膀一撲棱,柴大爺瞬間抖了個激靈。
宿陽哈哈大笑,這「花姑娘」到底是來陪柴大爺解悶的,還是將來會克柴大爺啊?
瞿藺掃他兩眼,眼風凜冽,宿陽立刻識趣,一秒內止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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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陽帶著柴大爺和鸚鵡走了。
蔣紹儀的房子在近郊,姜湖叫了車,帶著瞿藺往回走。
沒走多遠,姜湖又想起她那兒缺不少東西,兩人又在出城前,進了街邊的地下超市。
非全天候營業的超市已經快進入打烊時間,從通道內出來的人少,進的人更是近乎沒有。
姜湖在近段時間內,親手操持過姜行的日常用度,對男性用品有了丁點兒了解。
她和瞿藺仍舊有一種莫名的默契。
姜湖剛想去推購物車,想法還沒落定,見瞿藺已經動了手,甚至他挑選的那輛車,就是她瞄到的。
貨架上排列整齊的物品,瞿藺正在逡巡挑選,姜湖剛想提議他選某款,他已經從上面伸手拿了下來,正是她想要提議的。
一次是巧合,在一排排貨架上,巧合了六次,次次如此,就不再是偶然。
姜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
不必交流,對方的眼光和自己完全契合,他的所有選擇都稱她的心意。
可能這就是世人說的:兩個人在一起,不說什麼,已是極好。
聽著矯情,但有道理。
姜湖一路維持的克制開始崩盤。
最先起變化的是臉色,開始不自覺的柔軟。
比在伽米時,面對那個把相機當槍的小姑娘,還要軟。
她不自知,仍覺得自己尚能維持表面的理智。
日用品都選好了,結帳時,收銀台旁的貨架上列了堆「保/健/品」。
「窮人」瞿藺自覺結帳的時候,姜湖如同扔益達般往購物車裡扔了幾盒,讓他一同付款。
瞿藺看到,後背上的神經線禁不住跳了下,眸中也點了些火。
他又想起初見那日,老唐說:「這姑娘不是妖精吧?」
當時的答案是否,如今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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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下超市出來,搭扶梯的時候,瞿藺站在姜湖側身後,是個用身體圍攏住姜湖的站勢。
在江湖裡,瞿藺見了陳覺非。
瞿藺沒問,但姜湖覺得她有必要解釋,雖然她的聲明大概來得有些遲。
扶梯的爬升速度不快,姜湖望著前方越發縮短的視野說:「你見那個,是幾年前的人。」
身前的女人坦蕩也坦承,瞿藺聞言只手提購物袋,另一隻手搭在姜湖腰間。
好姑娘總會有眼光好的人看上過,太正常。
她如此坦蕩說,瞿藺亦有觸動。
他心更熱了些,一貫溫度不高的手心,此刻也是熱的。
瞿藺將手在姜湖腰側扣緊,而後說:「以後要緊。但你如果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你說什麼,我就記著。」
他還是展現出良好的耐心。
姜湖說:「曾經真心待過。」
她自認對任何人都無愧。
接著說:「不算好聚好散,但沒有任何遺憾。」
所以這個過去,從來不會在她的回憶里翻攪不平息。
瞿藺輕嗯了聲:「好事兒。」說明斷的乾脆。
這輩子沒能青梅竹馬,他不曾參與的她那一部分人生,出現過誰,他無力阻止。
世上的愛人恐怕都是如此,情越深,越遺憾此生錯過了青梅竹馬的緣分。
不曾看你慢慢長大的遺憾,唯有親見你日漸蒼老的時光可補。
希望這時光能漫長,這相守能久遠。
兩人很快下了扶梯。
等出了樓,再度被夜色曬著,瞿藺方說:「在我這兒,你沒有前輩,除了我本人。」
她說了過去,作為交換,他交代他沒有舊人。
從前她打個蝴蝶結,還與他禮尚往來換笑話。
瞿藺還記得。
這話姜湖倒聽出別的味道來:「覺得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