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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把這顆子彈弄出來。
傅硯笙問:「我來挖?」
瞿藺告訴他:「我還有右手,用不著。」
他又想起什麼,交代:「把你師妹弄去幫你取東西,離我暫時遠點兒。」
他動刀那畫面,還是別給她看了。
***
店裡除了他們三個客人,只有店主一家。
除了那個落單不知所措的小孩,其餘人藏住了,沒有直面持槍者的槍口。
此刻持槍者已死,幾個人都自己小心翼翼地挪了出來。
姜湖和小男孩站了沒多久,此前為他們提供晚餐的老婦人找了過來。
語言不通,姜湖見小男孩朝婦人撲過去,便也進了大廳。
瞿藺不在她視野之內,等著姜湖的,是要帶她去取東西的傅硯笙。
姜湖看過去,傅硯笙問:「幫我搬些東西?」
姜湖沒拒絕。
她沒擱什麼東西在房間裡,除了那沓稿子。
傅硯笙要取的東西,是他的設備。
姜湖跟他上樓,發現傅硯笙其實並不需要她。
她不蠢,猜了個大概。
姜湖問:「他讓你支走我?」
傅硯笙意外於她的直接。
瞿藺毫無顧忌的那一跳,姜湖適才那突然發出的火,傅硯笙都看到也聽到了。
他驚異於自己的後知後覺。
傅硯笙想在他不在的那段時間裡發生了些什麼,縱然只是兩天時間。
他經歷過,縱然不得善終。
有些事不需要當事人說,他也能看個大概。
這兩個人是他牽到一起去的,可這是好是壞,傅硯笙卻說不準了。
姜湖的背景傅硯笙有所耳聞。
而瞿藺如今做選擇,會瞻前顧後,這裡面的原因傅硯笙也知道大半。
就算是兩顆心都動了,未來也太難了。
***
姜湖說:「他想幹什麼?」
傅硯笙回覆:「舔傷。」挖子彈。
姜湖問:「怕人?」
傅硯笙回:「姜湖,他救了你。」
姜湖看他。
傅硯笙說:「所以他想讓你怎麼做,你就讓他如願,這樣不好嗎?」
他沒說的你就別多問,他避人耳目不想被圍觀的場景,你就不要去圍觀。
***
姜湖沒反駁,和傅硯笙仍舊面對面站著。
兩人相對無言了許久,一直到將東西搬下樓。
重新回到大廳,再開口時,姜湖聲音淡如水:「我不是死人。」
她望著遠處,沒再看傅硯笙:「師兄,我有七情六慾,也有特別衝動的時候。好理解嗎?」
傅硯笙說:「你畢竟還年輕。」
姜湖微點頭,繼續:「我也會有特別想做,不做就過不去的事兒。哪怕這事兒有人不喜歡,且需要麻煩別人。哪怕得犯幾個錯誤,我也得做。」
「我做事喜歡有始有終,喜歡讓自己舒服,認準了,就沒轍兒。」
傅硯笙:「……」他沉默。
傅硯笙不知道她是否一語雙關,如果是,那很麻煩。
姜湖看他:「你好像沒聽明白。」
傅硯笙否認不了,他確有不解。
姜湖給出解釋:「我的意思是,雖然給你添麻煩了,但麻煩你告訴我,他人在哪裡。」
她冷靜完了,得見他,馬上見。
傅硯笙:「……」
****
沒有麻醉的滋味並不好受。
冷熱交替,額上的汗一層層滾落。
瞿藺閉著眼。
旅店燒了,但找店主借物品時,店主說他們在山上還有幾間並排的小屋,可供今晚留宿,暴雨來了也無妨。
瞿藺跟隨老婦人上山,在山上借著蠟燭,挖那塊兒嵌進肉里的金屬。
來安提克之後,這是他第二次做這件事。
第一次做時,很生澀,是替人挖;這一次,沒想到就用到自己身上。
繃帶纏完了,瞿藺就咬著片消炎藥,平躺著。
他比一般人凝血慢,這夜,不會很好過。
小屋外風聲更急了,這天怕是撐不了多久就要落雨了。
住在當地的老婦人說附近已經沒有醫療類的機構,車被炸,他們也走不了。雨落後,更會被困在這裡。
入瞿藺耳的這急厲的風聲里,突然摻入迅疾的腳步聲。
瞿藺嚯得睜開眼。
他眼睛剛適應蠟燭光的同時,見有人推開門,徑直朝著他走過來。
瞿藺沒起身,他仍舊躺著。
進來的這個身影他熟悉,是姜湖,瞿藺沒設防。
身體疲軟,瞿藺沒有挺的意思,任它休息。
衝進門裡來的姜湖,走到他平躺的床邊。
瞿藺看著她,沒說話。
姜湖也沒開口,只坐到床邊,繼續看著他。
她看了有十幾秒,瞿藺被盯久了覺得不適,於是說:「早去休息。今晚都跟著受驚了,隔壁還空著。」
姜湖看他胳膊幾眼:「不急。」
她看那傷,但瞿藺沒有交流的意思。
隔了一會兒,室外傳來雨噼啪下落的聲音。
是暴雨沒錯,室外風起雨急。
瞿藺額上的汗漬分明,姜湖看後,忽得抬手,摸了上去。
從他的額,到他的臉。
這室內,也開始亂了。
第25章 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