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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氏。」趙顯平攤手。
沈寂睨他:「沒名字你也敢雇?」
「漂亮啊。」趙顯平格外坦白。
沈寂轉頭看向台上的人,笑了笑,說:「是挺漂亮的,夠勁。」
*
安安離開酒吧的時候,有人在門口搭訕:「哎,叫什麼名字?」
戴上黑色羽絨服的帽子,安安走得頭也不回。
走在深冬的寒夜裡,安安雙手插在口袋裡,孤獨地等著心底的那個人。
眼見著春節了,眼見著二月藝考了,他都沒有出現。安安斟酌一番,給葉衛娟發了條拜年簡訊,她說「新年好」,對方也只中規中矩回復「新年好」,安安就再沒聯繫她。
二月,站在考場上,老師說:「先依次介紹下自己。」
一排年輕人朝氣蓬勃的沐浴在陽光底下。安安排在隊尾。不過幾個月,她的頭髮已經很長了,過了肩膀。她紮成馬尾,束在腦後,露出乾淨、純粹的五官。
除去每晚兼職唱歌,她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她尤其沉默,她總是獨來獨往。
可是,她並不怯場。
相反,安安落落大方,毫不羞怯。
前面一個一個介紹過去,並表演才藝,詩朗誦或者唱歌,有好有壞。輪到安安的時候,張了張唇,她說,我是陸安,陸地的陸,安然的安。
陸安,這個名字從這裡開始,從這一刻起,正式陪伴著安安乘上了夢想的輪渡。
她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光輝而耀眼。
宛如此時此刻,落在她臉上的奪目光芒。
有些人,註定成為巨星。
第51章
北京的冬天依舊冷, 這兩天又下了雪, 窗外白茫茫一片, 幸虧寢室里有暖氣。
姜佳婷貼牆而站,雙肩微沉,腰杆筆挺,努力露出脖子。老師總說她含胸駝背, 看上去畏畏縮縮不夠大氣。
祝雯則在床上敷面膜,雙腿一上一下, 抓緊時間練練腿型。
表演系的學生和其他學院其實差不多, 平時要上課、排練、完成作業。如果有戲拍、要跟組就找學校請假。他們這一屆, 除了幾個知名度高的從大一開始拍戲, 其他人生活沒有想像中的光鮮亮麗。
學校也不贊成太早出去拍戲。
如今成名之路愈發艱難。要麼天賦過人,要麼基本功紮實,要麼運氣爆棚,要麼……就得有後台。
如今不算大的寢室內,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姜佳婷在聽時下娛樂新聞。聽到那一個個大腕兒的名字, 她忍不住感慨:「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大火特火啊?」
祝雯嘴巴快:「咱們寢室陸安最好命,你跟她一樣不就行了?」
「我去哪兒找那麼個超級高富帥?」姜佳婷捧著自己略肉的臉嘆氣。
走廊外有腳步聲響,兩人齊齊噤聲。
一人開門進來。門開門闔, 帶進幾道寒風。
長長的黑色羽絨服, 直接罩到腳踝,頭上戴著羽絨服帽。這種羽絨服難穿,在這人身上,卻掩不住裡面身材的高挑與纖瘦。
「陸安, 你去教務處銷完假了?」背後不能說人,姜佳婷趕緊轉移話題。
摘掉帽子,進來的人說:「銷了。」
祝雯舉著右腿好奇:「怎麼回來了,不用繼續跟組?」想到先前那個話題,她酸溜溜道:「是不是沈公子捨不得你,讓你早點回來?陸陸,你們今晚打算去哪兒瀟灑?」
「我跟他沒關係。」安安面無表情解釋,「沒我的戲就回來了,還要排期末作業。」——他們表演系的,期末需要排一場戲。
「那跟誰有關?」祝雯自問自答,輕笑,「總不會你那個送外賣的老鄉吧?」
抬頭看她一眼,安安沒搭話。照例洗乾淨頭髮,吹乾,補完妝,她離開寢室。
姜佳婷在後面喊:「又去兼職?」
安安「嗯」了一聲,直接關門,下樓。
祝雯搖頭:「都有了金主,要這麼辛苦?」
姜佳婷對此很不同意:「沈寂那麼花,誰知道對陸安幾分真心?」
「真心有什麼用?」祝雯大翻白眼,道出這一行的真理,「有資源、能火就夠了!」想到什麼又嘁笑,「還不是要討好金主?又說什麼沒關係……既當又立啊……」
*
安安在趙顯平的酒吧里駐唱,這一唱就是三年多。
酒吧和三年前一樣,沒變化。趙顯平也沒變化,依舊懶洋洋的,趴在吧檯上喝水。他給人感覺就是每天睡不夠,跟只貓似的。見到陸安,他忍不住感慨:「陸大小姐,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如別做了,我還能招個固定駐唱……」
她從大二下半學期開始接戲,以至於酒吧時常缺人。
一聽這話,安安迅速捍衛領地:「我的工資早就按天結算。」
趙顯平無話可說。
酒吧現在沒客人,暖氣開得足,她脫掉羽絨服外套,上台試音。
這三年,她從一開始的鄧麗君、王菲、梁靜茹情歌,一直唱到英文爵士、朋克,後來又自學法語。
樂隊還沒到,她如今清唱。
女人純粹而慵懶的聲音從話筒里出來的那一秒,酒吧內不由自主安靜下來。
趙顯平突然想到一樁事:「沈寂推薦你去唱片尾曲,你知道麼?」
「嗯,隨便他。」試音被打斷,安安改成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