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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句威脅之言,范晉陽嘴角勾起笑了笑,有些不屑,又故作安撫道:「顧老夫人,光憑一家之辭,確實不好定案。」

  「一家之言?」白氏挑眉,「看樣子范大人是信不過我們顧府十數人之言?若是如此,還請大人儘管去尋一些當時在場之人,只求速速斷案。」

  范晉陽偏頭看向阿秀,終於問道:「阿秀姑娘,你怎麼說?」

  阿秀抬眼看他,仍是那句話:「大人,只怕我說什麼都無用。」語氣不善,范晉陽一時愣住,他見過阿秀幾次,每一回她都是個不同的脾性,卻從未發現她的性子原來這麼倔,實在有意思。

  「哼!」那邊廂白氏重重哼了一聲,極度的不滿。

  范晉陽其實不怕再得罪顧府,畢竟他已經得罪過一次了,他現在要做的是防著顧府在背後會對他有何動作,所以,在他看來,顧府要對付的人自然而然就是他的幫手……范晉陽清咳一聲,拿出官威道:「那我們再等等,本官已經著大夫去替晚山兄診治了,想來不久就會有消息。」

  阿秀沒有范晉陽這麼多彎彎繞的心思,她聽到這句話時,心頭不可避免的震驚了,倏爾之間卻又暖意融融。

  先前這人在城門口已經維護她一次了,如今又是第二次,如此看來,這人本性倒是和阿牛差不多……這樣想著,阿秀偏頭往上座瞧去,正好那人亦在看她。被捉個正著,阿秀一時慌了,她目光躲閃之時,那人卻朝她微微一笑。

  這個笑容,就像是一個人行走在混沌里,陡然看到了天際打下來的光束,那是神祗,那是一種信仰。

  這個笑容,跨越了千年,流轉了光陰,宛如當年隔著籬笆,一人擔水,一人曬衣,兩人默契地遙遙相望再對視一笑,清澈又乾淨,溫暖又動人,令她懷念至今,貪戀至極!

  阿秀忽然很想再聽他喚一次她的名字,像曾經無數個深夜,阿牛都會自言自語「阿秀,你在嗎」,「阿秀,我很想你」……

  過去的力量有多強大,阿秀並不清楚,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股離開的信念,那種要將他與阿牛分開的想法,就這樣被輕易的摧毀瓦解,哪怕她剛剛還在顧懷豐面前慷慨陳詞……當初,阿秀錯將那個呆子當做了阿牛,她便可以為他去闖龍潭虎穴,可以為他破例殺人,可以為他剜肉治病,如今,這人活生生就在眼前,她亦可以為了這人奮不顧身——其實,顧懷豐正因為了解阿秀的這個弱點,所以今日才特意勸她,他只是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也許,他醒過來就會憎恨自己暈的不是時候。

  范晉陽看著阿秀的面色從慌亂變成了混沌,繼而又是迷惘,到最後才是釋懷,那一道遠山黛眉本來是蹙著的,接著轉而微顰,末了完全舒展開,眉眼之間,展露出一個最最俏麗靈動的笑靨。褪去眼中的深沉和冰冷,覆上一層羞澀,她便成了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

  范晉陽心中雖然不解,但是亦微笑回應。

  他們這樣子的你來我往落在眾人眼中,就成了赤~裸裸的眉目傳情,白氏心裡更加不痛快,不高不低地冷笑一聲。

  范晉陽收回目光,手攏著唇邊乾咳一聲,面上稍有些紅暈。

  又陷入僵持之時,有個衙役匆匆進來,對著上面抱拳道:「大人,顧公子醒了,已無大礙。」白氏聞言,也顧不上再追究阿秀什麼罪了,急忙回府去,她一走,烏泱泱地都跟著走了,唯獨枚煙心不甘情不願。

  阿秀鬆了一口氣,待那邊人走光了,她亦向范晉陽欠身告辭。

  范晉陽走到阿秀身旁,伸手將她虛扶起來。手指將將碰到她的肩膀處,冰涼刺骨,他心裡一驚。阿秀亦是一驚,她往後避讓幾步,與他拉開些距離。范晉陽不覺好奇,明明這人先前面若桃花、眼含羞怯,是慣常女子看見心儀之人時的神色,為何現在又生分了?

  其實,沒有別的原因,他碰到她的那一剎那,阿秀想到了謝一一,想到了朝雲……

  阿秀回到客棧,明英正躺在後院的搖椅上望天,她心緒難寧便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兩人一起望到了天黑。直到蕭索的星子接二連三地出來,明月升至了中庭,阿秀才站起身,拍拍明英的肩膀:「走,去探一探顧府。」

  明英睨了一眼,沒精打采道:「怎麼,你還不死心,非要去瞧他那個妾室?」對簿公堂之事他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阿秀笑道:「對啊,就是再去會會那人。」

  「那你怎麼不自己去,非要拖著我?」明英直勾勾地望回天上,一臉的不高興。

  阿秀不好意思地說:「師兄,此趟只有你去。」

  「為什麼?」明英驚呼。

  「我沒了修為和內力,連牆都爬不上,怎麼探?」 阿秀攤手。

  明英認命地站起來,「走吧,你替我放哨。」

  師兄妹二人出了客棧,沿著街往顧府去,一路上沒什麼人,兩個人影越發顯得鬼鬼祟祟。

  可這一趟到底無疾而終,明英哪兒能看出來什麼鬼不鬼影,他從院牆跳了進去,不多時又跳了回來,「她房裡煙霧繚繞的,似乎在洗澡,我不便多看……」

  阿秀無語,兩人只好再灰溜溜地回了客棧。他們倆誰都沒有注意,在陰暗之中,有個人影正默默注視著他們……

  明英重新躺到後院的椅子上,他憋了一整日,此刻終於忍不住想要傾訴,「阿秀,我今天問過一一,她說她過得高興,和那個姓范的在一起也很快活。你說,我是不是連最後一丁點存在心裡頭的奢望都沒了?」他的聲音低沉,很是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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