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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這一年的冬日,某個尋常的朝堂之上,正議完樁要事,諸臣皆等著退朝,皇帝突然就止不住地重重咳嗽。

  這聲音迴蕩在崇文大殿裡,很是駭然,底下諸臣一時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怔怔看著皇帝。

  早有內侍遞上一條御用的帕子,皇帝捂在唇邊,又是一陣短促急咳。

  待那人接過皇帝遞來的錦帕時,面色不由慘白,他托著那方帕子,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去,渾身不停地哆嗦,連帶著音調都是戰戰兢兢的,像犯下什麼大罪,又怕誣衊龍體:「皇上,您,您咳血了……」

  長青目光掃向那方錦帕,星星點點的紅色落在明黃錦帕上,很是顯眼,他面色亦是一滯,心中生出幾分駭然來。

  而底下諸人更是大驚失色,齊齊跪下,口中稱道:「請皇上保重龍體!」聲音很大,響徹雲霄。

  「退朝——」饒是身體抱恙,長青仍維持著皇帝的肅穆,聲音清亮又威嚴。

  他緩緩起身,雙手負在身後,慢慢走下台階,身姿修長又筆挺,像冬日裡料峭的一堵絕壁。可沒人知道,他每走一步,喉頭、胸腔之間的難受之意又增加了一分。

  踏出崇文殿時,看著外頭的皚皚白雪,長青心下終起了一些涼意。他回頭看向殿內諸人,他們還齊齊跪著,他的目光來回掃視之下,最終落在孝瑜身上,於是又傳禮親王單獨覲見。

  兄弟二人回了兩儀殿內,長青半撐著身子,斜靠在軟榻上,雙腿輕輕交疊在一起,而衣袍沿著身形蜿蜒而下,能看出底下的清瘦之意,他汗顏道:「沒想到,朕的身子竟然如此不濟。」

  孝瑜很是著急:「皇兄,還是先請太醫前來診治一番,莫延誤了。」

  長青搖頭:「今日請五弟來,是有樁事要交給你辦。」孝瑜跪下,口中稱道聽候陛下差遣。

  長青伸手指了指案上一個奏章,很快手又攏回唇邊,輕咳道:「端封死後,朕曾命大理寺和暗衛同時查這樁案子……」

  孝瑜點頭,長青又道:「前些日子大理寺卿張世信遞了摺子上來,說查到些眉目,好像與西姜魏子嘯的餘孽有關。此事事關重大,朕疑心朝中有內應,怕打草驚蛇,故而一直未做批示。另外,張世信這人太滑,他查到這兒,就推脫著不肯再往前了,所以,朕拿來給暗衛。」

  他頓了頓,笑道:「何況,自家兄弟,總是信得過些。」

  孝瑜跟著笑了,他抬頭看向榻上之人,拱手道:「請皇兄放心,皇兄交代下來的事,我何時辦差過?」

  長青滿臉寬慰,卻故意取笑道:「哎,話可不能說得太滿,你有一樁沒辦好,朕可一直記住心裡頭呢。」

  孝瑜大驚,忙撓頭問:「皇兄,究竟何事啊?我怎麼不記得了?」

  「五弟,可還記得文筆那樁案子,牽涉到個無故死了的潑皮戶?」長青提點道,孝瑜恍然大悟,不免面泛難色:「皇兄,那人死得極乾淨,實在查不出什麼來,倒真成了個懸案……」

  長青捻起一顆青梅,淺笑道:「朕又沒怪你,快下去吧,辦妥了速速來回復。」

  孝瑜領命退出兩儀殿,恰好碰上文墨領著御醫前來,他已很久未見皇嫂,文墨讓御醫們先進去,她和孝瑜寒暄了幾句。

  說到皇帝的身子,文墨見孝瑜還是那副抓耳撓腮的急躁模樣,不禁愁容滿面,嘆道:「你皇兄身子欠佳,幾個皇子又年輕,外頭朝事上還得你多幫襯些,皇帝他很是看重你。」

  孝瑜不敢怠慢,連忙點頭稱是。

  文墨進了兩儀殿暖閣內,幾位御醫正圍著皇帝診斷,皆是眉頭緊蹙,不像個好辦的模樣,再嘰嘰喳喳討論一番,最後得到的結論是龍體經絡阻滯,身子多有虧損,心神耗損巨多,需好好調理。

  長青「嗯」了一聲,又讓他們下去,待眾人魚貫而出後,他單手支頭,另一手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床榻,笑意清雋,又帶著誘惑。文墨睨了他一眼,才過去坐下。

  見她惴惴不安的模樣,長青笑意不減,問:「你可是擔心我身子?」

  文墨點頭,他湊到文墨耳邊,悄聲道:「別擔心,朕身子好得很,這是引蛇出洞的第一步,後頭的事,你就安心等著瞧吧。」

  文墨疑惑不已,他雙手纏上她的身子,輕佻又孟浪地說:「要不要試一試?朕現在可是好得很呢……」話還沒完,就被人一把推開,他撇嘴委屈道:「怎麼,你還是不信?」

  文墨眼眶發紅,眉頭緊蹙:「皇上,你都咳血了,我怎麼信?你這是要引誰呢,何必引得自己身子都壞了?」

  長青哈哈大笑,他摩挲著她的下巴,親昵道:「朕還當是什麼,你去找趙垂丹一問便知,朕向他要了能裝病的藥,那些血都是朕預備好了騙人用的。」

  他落了個吻在她額間,輕嗅著她身體的軟香,呢喃道:「別擔心,我真的好得很……」

  第 98 章

  鄭院使從太醫院退了之後,他最小的徒弟趙垂丹醫術最為精湛,便接了他的衣缽,成為新一任院使。這些年,趙垂丹一直親自負責帝後二人的身子,也算得上是他們的心腹。

  雖然長青這麼篤定,文墨自然還是要問一問的,可又擔心皇帝會和他串供,文墨便匆匆回了咸安宮,急招趙垂丹覲見,惹得長青譏笑連連,說她是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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