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長青惱意叢生,他拂開文墨的手,壓低聲回道:「虎毒尚不食子,何況朕現在就只有他一個皇子……若朕突然撒手去了,還得指望他,不是?」

  他說這話時,滿臉悲戚,急火攻心之下,又是一陣壓不住的重重咳嗽,咳到最後,長青面色漲得通紅,只能手撐著那棵老槐才能堪堪穩住身形,樣子極其難受。

  文墨心下懊惱,也急紅了眼,道:「是我錯了,不該隨便猜測,你以後千萬別再說這些胡話了。好好地和自己身子過不去,做什麼呢?」

  三更時分,皇帝派去各宮門處問詢的侍衛回來,均稟報說未有殿下出宮的跡象。

  那必然是還在宮裡,文墨心底沉甸甸的,坐立難安。一個活人在這宮裡沒了蹤跡,說容易,卻也難,何況,整個皇宮已經大張旗鼓地找了?

  一夜枯等,未有任何消息,長青先回兩儀殿議朝事,文墨還留在崇嘉殿內。畢竟一夜未能成眠,她心中雖焦,但抵不住身體上的倦意,眼皮子時不時就要耷拉下來。

  忽地就聽殿外熙熙攘攘,趙忠海忙進來,喜滋滋道:「皇后,殿下安然回來了。」

  文墨精神一震,急急忙忙沖了出去。

  端華正被個小黃門抱走手裡,他編發凌亂散開,渾身邋遢無比,衣衫上滿是泥污,而頭上肩上都還有不知從哪兒粘上的雜草。

  哭得是鼻涕和眼淚一大把,此時見著文墨,端華扁扁嘴,喚了聲「娘」,聲音糯糯軟軟,又透著股害怕。

  文墨鼻子一酸,也落下淚來,她忙接過他,擁在懷裡,佯怒道:「去哪兒了,讓父皇母后好找?可真是急死了。」

  端華死死摟著她的脖頸,哇哇大哭,邊哭邊喊道:「娘,我怕——」除了這句,竟似不會再說旁的了。

  文墨親自動手將他梳洗乾淨,才要讓他睡一會,可端華還是死死揪著她的裙裾,不願她離開,嘴裡直說「怕」。文墨只得半擁著他,輕輕撫著他的額頭,直到看著人睡下,才到外頭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尋到端華的那個太監道:「奴才遇著殿下時,殿下正從個空殿裡慌裡慌張地逃出來,邊跑邊回頭看,說,說有個女人追他……」他打了個冷戰,又顫顫巍巍道:「娘娘,奴才看了一眼,後頭根本沒人……」

  文墨神色一變,忙問是哪個殿,那小太監不敢隱瞞,答道:「正是那零露殿。」零露殿是一處偏殿,自那位蔓容華被打入冷宮後,就一直空置著了。

  文墨嘆氣,真實原因,也得等端華清醒了再問,不過這么小的孩子,獨自一人呆在個黝黑的空蕩宮殿裡,必然是嚇壞了,難怪他直喊怕。

  端華素來不會如此淘氣,看來真是受寧英挑唆頑皮了不少——若是此還好辦,教訓兩個小孩就是了,怕得就是有心之人為自己謀利,欲害死皇嗣……可現今這宮中,沒有一人是有身孕的,那誰會害端華?

  思及此處,文墨就有些想不通透了,無利可圖,誰會貿然去走這步險棋?莫非,真是端華自己淘氣?

  聽聞大皇子平安的消息,太皇太后便著玉雯來請皇后過去一趟。文墨知又沒好事,這後宮裡雖說是她掌著實權,可皇帝的親祖母發話,她能不聽麼?

  文墨到雅韻齋時,那些個嬪妃們已經都在了,連剛剛痊癒的寧貴嬪也難得現了身,她坐在太皇太后的軟榻邊,眼梢低垂,只專注地揉捏著太皇太后的肩膀,見到皇后來,亦隨眾人一道起身見禮。

  文墨與她視線相及,想看出些究竟,可她淡漠的眼眸中看不出旁的來,只有寧靜與坦然。

  寧貴嬪清醒之後,曾在雅韻齋門前跪了整整三日,卻仍然被人趕回宮去。她亦不氣餒,又手抄了百卷金剛經,終求得太皇太后的原諒。

  然後,她就一門心思地侍奉起這位老祖宗來,不再過多牽涉後宮爭寵一事。

  文墨給上頭那位請完安見了禮,身下尚未坐穩,太皇太后便首先發起難來,無非是苛責皇后治理不嚴,以至於出了如此大的岔子。

  文墨也不多說其他,只一一應下,因為到最後,還是會繞到皇嗣問題上。

  她這個皇后到現在八年整,最大的罪狀就是兩條,一個是皇帝對她的袒護,另一個便是皇帝膝下子嗣太少。

  此二事,隔三差五,就會被太皇太后拿出來敲打數落一番。

  文墨十分理解太皇太后想要含飴弄孫的心情,可她已經儘量說服皇帝招幸旁人,還沒有好消息,她也素手無策。

  一想到長青昨夜都咳成那般模樣,還要應付這些人,她就有些心疼了,可再思及他那句「朕現在可是替你在賣身」,又覺得十分可笑。

  文墨微微顰眉,為難地看著太皇太后,道:「老祖宗,如今龍體多有不適,皇嗣一事,可否待御醫們為皇上調理好身子之後再議?」

  太皇太后豈聽不出文墨話里的意思,她睨了底下眾人一眼,冷哼道:「皇上的身子,就是國之根本,大家都要愛護些,別盡想著自己心裡頭那些算計。」

  後宮之中,為了爭寵,或為了得子,常常會想出些床笫之間的旁門左道來。這種事,文墨實在是臉皮薄,不好意思過問,今日由太皇太后旁敲側擊一番也是好的。

  眾人心思各異的喏喏應下,太皇太后正欲再敲一敲明年的選秀之事,崇嘉殿就來人請皇后過去,說是殿下醒了,睜眼就要找皇后,怎麼勸都哭個不停。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