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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言論還算開明,說書人直接就湊成了個段子集,名字就叫做大周皇后的二三事,饒是一天三講,茶館內還是場場爆滿。

  此後不久,西姜大將魏子嘯廢黜當朝姜皇——他當年一手扶植上去的皇四子,擁兵自立,直接以姓為其國號,史稱西魏。

  第 83 章

  魏子嘯稱帝之後,他做的頭一件事,就是於新年伊始,重重賞賜了一位姑娘,並許諾她為朝廷女官。

  據西魏的傳聞,此女子容貌極其標緻艷麗,而人生經歷,亦是跌宕傳奇。

  五歲那年,此女全家三十餘口慘遭皇帝滅門,她一人躲於屍堆之下,被後來趕到的魏子嘯所救;八歲那年,她執意進宮為奴,伺機報仇雪恨。

  而十二歲那年,西姜駕崩,太子與皇四子奪權,她卻奉魏子嘯之命,隨大周的某位皇子潛進周朝,後一直伏於大周皇宮內。

  直至今年,該女子不知因為何故,突然就回來了。

  世人都還在紛紛猜測這位奇女子是誰時,只有孝瑜整日纏綿濁酒,恨不得一醉方休,將前塵往事通通忘去才好。

  可越喝,人只會越清醒,而他想得,也只能愈發清晰通透。

  阿茹心裡沒有他,而他卻對她情根深種,他執意要娶她為妻,她不願意嫁又沒法拒絕聖旨,所以,她才撇下他,一人匆忙走了,回了故土。

  孝瑜搖頭苦笑,真是難為了她,竟願意和他朝夕相處、虛與委蛇這麼久。念及此處,這落寞苦笑之中,就增加了份咸意……

  景祐十一年初,饒是西魏之事鬧得沸沸揚揚,饒是大周上下風言風語,身處事件中心的文墨,只做了一樁要緊的事,那便是給荷香找了個老實人家,將她送出宮嫁了。

  荷香臨走那日,主僕二人抱頭痛哭。荷香是在臨清被買回文府的,跟在文墨身邊已經十多年了,兩人從不曾分開過,如今說走就走,說不見就不見,又怎麼捨得?

  連著咸安宮的所有宮人都紅了眼,這個說荷香姐姐常回來瞧瞧,那個說荷香姐姐得時時記掛著妹妹們,一時間抽噎不斷。

  等長青下朝到咸安宮時,荷香已經走了,只不過,這闔宮上下一個個抽抽搭搭哼哼唧唧,有氣無力地,接駕之聲宛如哭喪。

  長青這幾日的心情本就不佳,剛剛朝會上,又沒少受言官的氣,故而一直黑著臉。他聽到這兒,眉頭不禁就皺得更緊,倦容之下就多了幾分怒容。

  跟在皇帝身後那幫人誰不是人精?

  他們顫顫巍巍,生怕這位要發乖張的脾氣,熟料皇帝只是拂袖,跨過正殿門繼續往裡,單單留下一句話:「你們都在外面候著。」眾人剛要提步的腳,硬生生地就給忍住,死死頓住身形。

  文墨因為先前之事哭得心悸難受,暈暈沉沉地,所以才沒有接駕,此時只是斜靠在東暖閣的南窗榻上。

  室里點著兩個暖爐,檀木的清香被一點點熏出,縈繞四周,很是雅致。長青進來時,正好撞個幽香滿懷,他心頭那股暴躁之意稍微消退了些。

  文墨見他來了,忙起身相迎。

  她雙眼紅腫,眸子上像是浮著薄薄的霧,再加上湖色暗紋的襯衣,這樣一動作,整個人就像是蒙蒙煙雨一般,著實有些萎靡。

  長青握住她的手,虛虛將她摟在懷裡,隔著厚厚的襯衣,仍能觸到她的腰肢,似乎比以往更瘦了些。

  文墨稍稍離遠了些,指著他胸前那條張牙舞爪地龍樣,嫌棄道:「涼。」長青剛才外頭過來,衣服上面全是外頭的寒氣,她經不住這樣的涼意。

  她見沒人跟著,只好自己替他摘下雪帽,又見頸項處的紫貂滾邊上,落了些雪珠子,此時皆化成盈盈的水,將細細的茸毛拈成一縷一縷。她撣了撣,疑道:「外頭又下雪了?將外頭這件脫了,省得著涼。」

  長青嘴上雖「嗯」了一聲,手裡卻牽著文墨坐回榻上,拇指來回摩挲著她手背的指節,目光盯著一處久久不動,煩悶之情寫在臉上,瞞都瞞不住。

  他很少這樣,只是這回遇上了她的事,所以他才左右為難,文墨心裡都明白。她將另一隻手覆在長青的大手上,微微握攏,笑著問道:「皇上,可想好如何處置臣妾了?」

  這句話真是問到了長青糾結的心坎里。

  去年末,姜皇跳出來怒斥大周的那些卑鄙行徑,真假參半,可常人哪兒知道分辨得了那麼多?在道義和民聲上,大周就落了下乘。

  一國也是要臉面的,長樂年間的事兒雖不是景祐帝吩咐辦的,但還是直接啪啪地打在當今大周皇帝臉上,何況又牽扯著他的皇后?

  長青是真的很想找個人出來平息輿論,可當年出使西姜的使節並罪魁禍首——無憂,已經死了,而其餘的使臣,走的走,貶的貶,至今還留在朝中的就安國公一人。

  然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皇后,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風聲愈演愈烈,卻素手無策,無能為力。

  聽了文墨這句問話,長青抬頭怔怔看向對面那人,他的兩道英氣長眉此刻擰成個結:「不知皇后有何高見?」

  文墨促狹一笑,從容回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倒有些視死如歸地意味,這是她的真心話,沒有摻半分假。

  長青哪兒真捨得動她,偏偏朝堂內總有些蠢笨耿直之人,日日上表奏請力薦廢后,更是揚言,若是皇上遲遲不聽勸諫,那他們將要長跪於承天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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