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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青實在太清楚這些女人眼神中的深意,此刻他略微覺得有些尷尬,忙擺手讓她們坐下,又上前給太皇太后見禮。

  太皇太后「嗯」了聲以作答應,她指著案上一盤杏脯,笑道:「皇帝,這個是今年南邊專門進貢的,嘗嘗比之平丘的七月杏如何?」

  長青認真嘗過一顆,才笑著回道:「皇祖母,好是好,只是未免太甜膩了些,不大合朕口味。」

  二人如打啞謎一般,意有所指地爭鋒一回,太皇太后臉色不變,仍是笑意盈盈,但轉頭,她就先讓底下諸人退了。

  待室內只剩他們祖孫二人,她才斂起笑意,一口氣質問道:「皇上,皇后之事還要拖到何時?她這個樣子,只怕是好不了了,你又能瞞到何時?莫非,真要一輩子對外稱病,然後將她關在咸安宮裡?」

  文墨出事後,長青就一直宣傳皇后身體抱恙,後宮暫且都交由太皇太后處置。

  長青眼眶一紅,反問道:「那皇祖母是何意思?又要朕廢了皇后,另立他人?」

  對面那人長長嘆息,最是萬般無奈,好言勸道:「皇上,她這個樣子如何統領後宮?哀家這副身子,又能替你看到何時?」

  長青攥著雙手,堅決搖頭:「皇祖母,去年皇后以一人之力,勉強支撐闔宮上下,而無憂在前朝作亂,也是皇后以死守節,她如此待朕,朕怎能……」說到此,長青眼睛就酸得更厲害了些。

  他回皇宮之後,曾一人在崇文大殿呆了許久,就立在那根圓柱旁,傻傻看著上頭的斑駁血跡。他可以想像,文墨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為了他這個皇帝的臉面,為了她骨子裡的氣節二字,然後一頭撞向了這兒。

  那是文墨拼死為他留的血,只要一思及此,長青就心痛得不能自已,又後悔萬分。

  太皇太后不得不又嘆了一聲:「那你總是可以去看看旁人,何苦每日守著她?她一直不好,那你也要一直這樣過?」

  長青久久沒有應答,到了最後,他才如是說:「皇祖母,這是朕唯一能為她做的。」

  出了雅韻齋,長青徑直回咸安宮,他如今批閱奏摺大多也在這兒,以便陪著文墨。這日他到時,文墨還是痴痴躺在梅林里,不知想著什麼心思。

  長青眼窩裡還留著些熱度,一見著她,他心底就軟軟地,坐到榻邊耐心哄道:「墨兒,這兒風大,回去可好?」

  榻上那人並沒有理他,只怔怔看著旁邊一棵梅樹。長青見她這樣,遂繞到那棵樹旁,摘下一朵,遞到她跟前。

  修長的指尖捻著一朵嬌弱梅花,格外讓人垂憐,文墨看了看長青,眼神之中似在探詢,長青點點頭,文墨這才笑著接過來,放到鼻端輕嗅,也不知怎麼她就樂了,笑彎了眼眸。

  長青又將她攔腰抱起,一低頭,就見文墨還在認真把玩那朵梅花,他不由淺笑,笑靨明亮,心底里無比踏實。

  春節將至,臘月二十七開始,朝中也就放了假。

  這一年中,因前朝變故,長青忙碌許多,難得能睡到日上三竿。可他醒時,文墨還在安睡,她閉著眼睛,呼吸清淺,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長青半撐起身子倚在枕畔,替她掖好被角,又虛虛摟住文墨肩膀,她的頭正好抵在他的腰際,柔柔的烏髮隔著中衣蹭著他的身子,這般的肢體親密,讓他身心舒暢。

  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閒,長青並不著急起來,他從文墨枕旁勾到一卷閒書,抄在手中,一股濃郁的墨香撲鼻而來,他深吸幾口,裡頭隱約還有一點女人的軟香。

  隨手翻至一頁,書旁註解皆是文墨自己批註,有些墨漬已幹了許久,有些還是近日新寫,長青搖頭輕笑,難為她真是能看這麼多回,他轉而去看她寫得是什麼。

  正看得起勁之時,他身下就不對勁了。

  文墨先前翻了個身,蜷縮著,正好是臉對著長青,熱熱的鼻息噴到他的腰側,像把小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很癢,而她的手,從旁邊搭上來,正好覆到他的大腿內側,很麻,麻得他心尖一盪,就有了些……

  長青看看還在酣睡的文墨,只能暗自苦笑,將她的手挪開些,熟料不過多久,那手又回來了,這回離得更近了些。

  長青面色變得古怪,他也不知究竟是想她的手挪開還是再近一些,這種折磨並不好受,糾結之下,他放下書卷又去捉她的手。

  那隻素淨的手卻自顧摸索了一番,捉到個軟綿綿之物,把玩在手,很是合適,就聽上頭那人熬不住悶哼一聲,極其壓抑,又有些愉悅,文墨就緩緩睜開了眼。

  四目交接,長青一赧,慌忙翻下了床,背對著文墨穿上外衫,他也不說話只重重咳了幾聲,才踱步出去。

  這日上午用過朝食,文墨照例要躺到外頭,長青一把握住她的手,提議道:「墨兒,陪朕走走,你總憋在宮裡,是有些不大好。」

  也不知是因為安國公,還是他許諾出宮,亦或是那朵梅花,至少文墨已沒有先前那麼害怕他,她俏皮地眨眨眼,指了指旁邊的梅樹,長青過去摘下一朵,親手替她別在鬢間,她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是個開心的模樣。

  二人棄了轎攆,也不帶其他的人,只牽著手沿甬道悠悠往北,到雅韻齋,先拜見太皇太后,再往西,到了御花園。

  園子裡滿目蕭索,兩人經過太液池旁的柳蔭道,又繞過千步廊,就到了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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