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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青見文墨沒了往日包裹周身的銳利,又難得調侃說笑,不由挑眉,嘖嘖稱奇,他捉住正搖扇的素手,那人掙了掙,未得脫開,只得賭氣側過身去。

  兩手皆白淨,一修長,一纖細,指尖糾纏之間,他那顆起落不定的心,似有了個安定的著落,連彷徨之意都退卻幾分,他落了個吻在其間:「墨兒你若生男,朕便立他為太子,若生女孩,那朕必捧於手心集萬千寵愛著,不叫人傷她一分一毫。」

  文墨自然知皇帝此話是何深意,她心底湧上一波波的浪濤,有些柔柔拍在岸邊,是點點的甜,有些卻高高捲起,然後重重甩下,變成深深的驚。她一瞬間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酸甜苦辣咸皆嘗了個遍。

  遙想不過是去年,獨自一人進得這深宮,文墨對皇帝,只有姻緣被毀的不甘,背棄所愛的不堪,還有些莫名的牴觸之意,可不知怎地,一點一滴皆推她走到這一步,現在更多的,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時不時在心底泛疼作祟。

  直到那日葡萄藤架事後,文墨終意識到心底這些變化,她整日惶惶然,不堪更甚,思慮更濃。

  重情守諾四字,原是她的立身之本,可未料自己竟有一天,會……文墨不敢再想,亦只能儘量躲著,用最尖酸刻薄的話來掩飾自己,亦刺傷他,以期逃離。

  可自經歷昨夜之事,文墨不得不承認,他曾經的話不錯,「他們永遠都會盯著你,只盼你一不留神犯了個錯,就會死死抓住機會,然後將你拉扯下來,讓你今生今世不得再翻身!」

  這一刻,她腦中紛繁雜亂,文墨想不明白,也不懂究竟該怎樣面對眼前這人了……是恨,是愛,是拒,是畏,還是孤海中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心中幾番掙扎,文墨終回過身來,四目相對之間,微微勾起一抹苦笑,軟聲嘆道:「臣妾不求其他,但求平安度日。陛下,多少的榮華富貴,都抵不過現世安穩。」

  長青看她今日難得的乖巧順意,也不再置氣,他只道文墨還在記恨昨夜陷害之事,遂摟她入懷,好言寬慰:「墨兒,朕窮盡一生都會護你,別擔心,且再忍耐些。」

  ……

  暢心殿的東梢室,四周竹簾半挑,日頭低低半照,是個極涼爽的小室,長青攜著文墨走進去時,寧妃已在了,淑妃半依在靠在枕畔。

  見帝後二人來了,寧妃忙起身請安,淑妃亦掙扎著要起,長青快走幾步,坐到床榻邊,摁住她的肩頭,免了她虛禮。

  這次出宮的隨行太醫姜韻立在一旁,長青便問了些關於淑妃身孕之事,姜韻一一稟來。

  早有內務女官遵令將彤史捧了過來,文墨據太醫所言,核下日子,其實也不用怎麼核對,自兩位妃子入宮之後,皇帝多半留宿在淑妃宮中,極少時日在寧妃處,他若是來了咸安宮,二人總是要吵架的。

  文墨看到那日所記,又拿給皇帝看,長青才點點頭,傳旨道:「速宣陳少維進宮,專伺淑妃。」

  陳少維乃是太醫院中婦產千金里的一把好手,此舉亦顯示皇帝對淑妃和此胎的重視,當下淑妃兩頰紅暈俏生,又欲起身謝恩,皇帝遂免了她懷胎十月期間所有的虛禮。

  四人閒說了會話,淑妃剛有喜,皇上得陪著,文墨和寧妃坐個半晌,便主動告退了。

  二人結伴同行,一路極有默契地未提昨夜和今早之事,到分別之時,文墨才道:「見寧妃面色不大好,可要宣太醫瞧瞧?」

  寧妃用絹子拭了拭汗,勉強笑道:「許是暑氣重,臣妾是得好生養著。」

  她昨夜才道淑妃自取其辱,今日淑妃就突然來了個身孕,她就算再能忍,度量再好,這口氣亦難消!她是堂堂大周太傅最愛的么女,比那個丞相長女哪兒差了,再比這個三品府尹的女兒更是知書達理許多,怎麼,皇帝偏偏就不喜她?

  皇帝是暗地寵皇后,明面寵淑妃,如今那人又懷了龍種,這一切,於她,何嘗不是種羞辱?只是,未免太過蹊蹺了些!

  她這樣想著,心裡便有了算計。

  文墨搖了搖扇,徐徐清風襲來,霎時涼快許多,才附和感慨道:「這天是熱!」說罷,施施然回了落香居,余寧妃一人在身後斂眉。

  淑妃有孕這事來得巧,但未必不可能,否則那姜韻和陳少維豈不都要被人收買了?這事是要查,可不是她來查。文墨知寧妃此人面上最是溫婉大方,端莊賢淑,可骨子裡卻是極計較和不能容人的主,所以才如此說了一番。

  可不待回落香居,趙忠海慌裡慌張地迎上來,他見到皇后,忙跪了下來,磕頭道:「娘娘,出事了,品梅她投湖尋了短見……」

  文墨心下駭然,昨夜之事,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盤問,品梅這就死了,未免太巧了些,她忙問:「何時之事?」

  「這丫頭一早上恍恍惚惚地,做事也不大精神,只說無顏再見娘娘,便趁娘娘和皇上去暢心殿的時候,投了湖。」天祁行宮北邊,有一汪平湖,趙忠海說得便是這兒了,「如今撈了起來,已經沒氣了!」。

  「喚宜蘭來。」文墨邊往裡走,邊吩咐道,宜蘭和品梅同住在一間配殿裡,若是有何內|幕,她必然是知曉一些的。

  宜蘭說得和趙忠海差不多,品梅自昨夜回來,便在榻上輾轉反側,哭哭咽咽,還喃喃自語說什麼對不起皇后娘娘,可真要問她到底何事,她又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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