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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金州熬得住父親大哥的噩耗,只斬斷那道影照泄憤,也沒留一滴淚,可如今親眼見到母親和妹妹,還有這家破人亡的慘狀,卻讓他如何甘心的了!

  「聽聞闕兒你在金州時,納了房妾,如何了?」雖說了那麼多,龐母如今最關心的,還是兒子的終身大事,自王家那位去了之後,他一直沒娶,直到前幾年才有消息傳回京,說龐闕終於納妾了。

  季堂一臉陰鷲:「別提她了,若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先帝安在我身邊的一名細作。」

  「細作,那四哥你怎會?啊——,莫非?」龐悅忽然想到了種可能性,與龐母對視一眼,吞下了後半句話。

  想起那張臉,季堂面色倏然一變,那兩人更加堅定了心中猜想,幾人皆沉默不語。

  過了半響,龐母才開口道:「闕兒,王家還有位姑娘,名瑤華,年方二八,正待嫁閨中。他家這些年頂了你父親太傅一職,幾個兒子又在朝中頗有權勢……」

  聽了此話,季堂鳳目上挑,疑道:「娘,你可是要我攀附他家?」不待回答,他又自顧搖頭:「絕對不行!我早已答應了位姑娘,無論如何,定要娶她為妻。」語氣異常堅定。這是他用生命下得誓言,他絕不會背棄。

  季堂看向廳外,外面黑沉沉一片,只有燈籠在隨風飄搖,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飄忽忐忑,但只要想到那人一顰一笑,他的心底,便會有一股暖意湧上來。

  他忽然特別想回金州,他懷念她少女的清冽,她給他的溫暖與快樂,他渴望看到她,想擁她入懷,然後好好地親吻她。

  龐母見兒子這副怔忪的模樣,心底黯然嘆氣,也沒再說什麼。

  翌日,季堂頭戴烏紗幞頭,身著一品團花緋色官袍,腰束玉帶。他今日得上朝謝恩,所以難得穿這一次。

  龐府門口早有人備好小轎,一路往含光門去。

  大周規矩,早朝時文官由長樂門進,武官則由永安門進,季堂進了皇城,逕自去了永安門旁的朝房內。

  已有許多武將在其間候著,坐著閒聊,見龐闕來了,不由得一愣,等反應過來,又忙起身與他寒暄,季堂一一招呼了。

  待輪到武易安時,季堂知此人是誰,也猜出他參與謀划過的那些事,心中雖有些膈應,但仍拱手道:「這次季堂似乎承了武大人的情?」

  武易安哈哈大笑:「不敢不敢,都是陛下的情罷了。」眾人似懂非懂,但都沒有點破其中奧妙。

  不多時,一小黃門領著他們在永安門前列隊,季堂身居一品又是國公,自然站在第一個,他往文官那邊望了望,相比起來,那邊人數更多,武將稀稀拉拉,不成什麼氣候。

  不知怎地,季堂忽然想起在西姜看到的文官吵架場面,心下忍不住發笑。

  似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文官那邊有幾人也側過臉來,有故人,也有些面生的,季堂勾起唇角,一一頷首。

  那邊其他人終於也注意到了這個動靜,紛紛看他,見此人站在那裡,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威武肅殺之氣,不禁凜冽,龐家終於還是回來了,是要東山再起了麼?

  這一日,除了刑部尚書做了個三法司共審總結外,就沒人上奏,眾人抻著脖子就等看陛下對龐闕的態度。

  果然不負眾望,長青聽完後點點頭,似有歉意道:「安國公這些日子受驚了。」到現在,他沒說受冤二字,只是顧忌先皇面子罷了。老子剛去,兒子就將他的事情全翻了,再怎麼樣說來,都不太好聽。

  季堂出列道:「為國盡忠,這些小事,算不得什麼。」

  長青滿意地點點頭,又說了些關心體己之話,順便讓龐闕下朝後去兩儀殿覲見,這才宣布退了朝。

  皇帝走後,徐之奎走到季堂身邊,拍拍他肩膀,季堂笑了笑:「徐老,一別數年,身體可好?」徐之奎只說不好不壞,又定下過幾日請他去府里敘敘,便轉身出殿。

  文官排首第二位的王太傅,此時看著季堂,一時百感交集,季堂親自上前見了禮,這二人差點成了翁婿,現在倒不知說什麼才好。

  這時凌仕誠上來,拱手道:「國公爺,為國盡忠,可敬可佩啊!」

  季堂瞥了他一眼,終於記起此人,九年前他離京時,這人還只不過是個三品的吏部侍郎,如今居然拜為丞相,這番本事,令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他亦拱手客氣道:「比不過凌相在朝廷為國操持,勞心勞力。」

  待季堂來到兩儀殿時,長青已換好常服,坐在案前,案上奉著幾碟水果,他吩咐道:「給安國公賜坐。」忙有人拿了個軟墩過來,季堂謝了恩,這才坐下。

  長青也不說正事,只捻起一顆鮮黃油亮的杏子,放在鼻端聞了聞,清香甘冽,咬上一口,汁水如蜜,他食指大動,接連又吞下幾顆,眼睛眯成一條縫,似是極為滿足。季堂也不打擾,只是看著。

  緊接著又有人伺候他漱了嘴,一套下來,長青這才開口,面色真摯,好似請教:「國公爺,可知這是什麼?」他的指尖輕點在那鮮嫩的杏上,相映成趣。

  這一幕,竟與當年有些相似,季堂心底雖唏噓,但仍恭敬答道:「陛下,可是那平丘七月杏?」

  長青笑說:「朕沒其他什麼愛好,唯獨嗜吃,安國公當年就對上了朕的脾性,朕果然沒看錯人呢。」他攤攤手,似有遺憾:「可惜啊,今年落了空,所以,這些不是七月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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