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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最為推崇當世哪位大家?」那人追問。

  文墨掩面輕笑,這點上她當然要自賣自誇:「自然是大周李牧秋。此人品性高潔,詩書文采俱佳,胸有丘壑,他日定當不凡。」

  堂上眾人面色皆變了一變,那人亦是,他原本以為會說朱廣略,也已準備了無數回擊貶低之語,如今卻殺出這個人來,從未聽過,他啞口無言,當下搖頭:「名不見經傳,不過了了。」

  文墨也不怒,只覺得好笑:「所謂莫欺少年窮,爾等如此目光狹隘,自然不知我朝歸之先生之妙了。」

  那人倒也不服輸:「如此說來,公主竟似知曉我國文人雅士之名?」

  文墨莞爾一笑,眉似新月:「妙陽不敢菲薄,只讀過貴國吳越萬象奇志一書。」她看了眼無憂,兩人默契挑眉。

  那人這才大驚,臉色恭敬起來:「竟不知妙陽公主拜讀過吳先生之作,在下唐突了。」文墨驚覺此人態度變化,不由疑道:「不知大人與吳先生有何緣故?」

  他朝天拱了拱手,正色道:「在下師承吳先生。」 兩人相視,互見了禮,誤打誤撞,又驚險過了一關。

  口乾舌燥,文墨端起茶盞正欲飲,對面又有一人站起,是個緋色官袍的人,他滿面笑容,道:「既然妙陽公主如此有才,能否當庭作詩一首?也好讓我等粗鄙之人見識見識。」

  想讓她難堪?只怕還差著遠呢!文墨心裡發笑,她落落大方地站起道:「有何不可?陛下,那妙陽獻醜了。」

  姜皇點頭,不一時便在中央擺一白色絲絹屏風,一案筆墨並硯台。筆是上好的烏木長鋒羊毫,柔軟且長,墨是一丸松煙墨錠,早有宮女在旁候著,替她磨墨。

  文墨向上盈盈一拜:「陛下,妙陽有個不情之請。」

  「哦,公主何請之有?」姜皇不解。

  「妙陽此前從未在眾人面前作過詩,心有戚戚焉,能否請那位老人家親自替我研墨?」她妙手一指,正是剛才那范淵行。

  季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知她牙尖嘴利,但今日才真真見識到了她的厲害之處!

  知她故意尋釁,范淵行登時氣得急火攻心,他堂堂一國太保,何時曾替人硯過墨,如今被一丫頭耍的團團作弄,不由越發生氣。

  姜皇亦是一愣,剛要再和稀泥,那范淵行一撩衣擺,伸手道:「公主,請吧!」他單手執墨錠,一手撩袖袍,神色已平靜如常,不愧是官場中人,變色極快。

  待一切就緒,文墨微微沉吟,便在那屏風上落筆。月光傾瀉之下,她裙擺翻飛,動作行雲流水,宛如一場無聲的舞蹈,眾人屏氣凝神,只是看她。

  羊毫太軟,但文墨此次偏寫行書,筆鋒剛健有力,在絲絹上不見拖泥帶水,一氣呵成。寫完後她收筆回硯,復又上下端詳一番,才舒了口氣,露出笑臉,福身道:「打油詩一首,妙陽獻醜了,謝過老先生研墨之情。」

  有人踱步上前,圍觀此詩,更有人搖頭晃腦,念了出來。

  烏秦雪後起風寒,達達馬蹄行路難。

  待到來年春日上,途中風光我自賞。

  眾人鑑於她之前已自謙為打油詩,現在倒不好真的挑刺,否則顯得自己沒了風度,這樣下來,還真難她沒辦法。

  西姜對文墨的發難,這才止了。

  那邊廂,魏子嘯心有不甘,酒過三巡,他提議道:「聖上,子嘯早已仰慕周國龐闕將軍之威名,如今想與之比試一番,也助聖上酒興。」

  姜皇當然知他的心意,他父親、兄弟皆遭龐闕毒手,只怕如今恨得是牙痒痒,但仍裝模作樣問道:「龐將軍,意下如何?」

  季堂站起,拱手道:「自然可以,只是御前舞刀弄劍,怕衝撞陛下。」姜皇大手一揮:「無妨無妨,兩位都是箇中高手,自然能點到即止。」

  一時場間無人開口,這一局怕的就是生死局。

  魏子嘯先行發難,直奔季堂面門,劍光凌厲,劍聲呼嘯。季堂執劍一擋,魏子嘯鉚勁直直向前,不留後招,逼得季堂後退幾步。

  西姜眾人叫好,文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

  季堂身子後仰,卸下劍上之力,步伐輕移,挪至左側。魏子嘯連忙轉身,繼續出招,他出手極快,但都被季堂或橫或豎,一一擋下。兩人過了幾十招,未分勝負。

  魏子嘯一心要取龐闕性命,見他仍只守不攻,不由心急,使出的招式越發狠毒刁鑽。兩人越戰越烈,眾人都有些看不清招式花樣,只聽雙劍相劈、衣袖翻飛之聲。

  魏子嘯連連進攻之下,看準龐闕正面露出空門,便順勢一躍,右手一翻,凌利劍招便向他胸口攻來。

  這回眾人看得皆清,文墨心口砰砰直跳,更是忍不住要叫出聲來。

  堪堪一寸時,季堂突然側身,腳下輕點,躲過那劍。魏子嘯此招用力甚猛,只能順勢往前栽去,眼見著要磕到欄杆,季堂回身,伸手一拉,將魏子嘯身形頓住,他收劍,拱手道:「魏兄,承讓。」

  眾人忍不住喝彩,文墨揪著的雙手這才鬆了下來,渾身冷汗淋淋!

  魏子嘯面色冷峻,雖有不甘,但亦抱拳道:「將軍,承認。」

  這一夜,妙陽公主的聲名大噪,有傳聞她姿容絕佳,堪比月中仙子,還有傳聞她膽色過人,能舌戰群儒而色不變,更有傳聞她滿腹經綸,西姜太保甘願為她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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