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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命安國公龐闕與無憂此次一道出使西姜,季堂一笑,難怪聖上好意賜他幾個月的假,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要他去,無非是借著龐闕這個名字在西姜人心中的威嚇之力,也好時時刻刻提醒著西姜,他們是他的手下敗將,而且一敗就是兩次。
皇帝要他為無憂在西姜的談判,加點震懾作用罷了。說到底,他心底所有的盤算,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罷了。
想到這裡,季堂又問:「三殿下,山長水遠,季堂不能親自回京面聖,不知聖上龍體如何?」
無憂面上浮現淡淡憂慮之色,他搖搖頭,只說了不甚好三字,季堂見此,就讓下人引他回屋休憩。
文墨的手已好得差不離,這日正從秦家回府,想到芳清姐姐,還有那可愛的孩兒,她喜不自勝。興兒停了車,放好墩子,文墨掀簾,正好撞見兩個衣著華貴的公子要往自家府里去。
那二人聽見馬車的動靜,亦扭過頭來。
文墨一愣,見前頭那人模樣似有些眼熟,她微眯雙眼,仔細端詳,臉上笑意這才漸濃,忙跳下車來,喚道:「三殿下——」無憂亦認出了她,應道:「墨妹妹,小心些。」
她提起裙擺一溜小跑,到無憂跟前福了福身,說話間還有些微喘:「三殿下,一別經年,許久不見,今日竟來了?」
無憂哈哈大笑:「我昨兒個才到金州,今天就來瞧瞧,不知妹妹近來可好?」還不曾有人在他面前提及那些傳言。
想了想最近的際遇,文墨訕訕答道:「不好不壞吧。」
跟在無憂身後那富貴少年,裝模作樣地舉起扇子,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最後噗嗤笑出聲來,清脆悅耳,她掩面道:「我的好哥哥,這又是你在哪兒認得妹妹,也不介紹認識?」
說話之人,正是那妙陽公主,她今日為行走方便,便做了少年打扮,如今,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文墨,似是打量,又有探尋。
無憂臉色頓時窘迫,替二人做了介紹,文墨得知身份,趕緊上前見了禮,正要迎他們進府,誰料無憂問道:「李先生,可在?」
文墨了解了他此行目的,搖頭道:「今兒個荀假,夫子也歇著呢。」
無憂一拍腦袋:「哎,又忘了!」他二人相視一笑,文墨轉身就將兩位貴人請進了自家馬車裡。
車裡文墨自己坐一邊,妙陽與無憂二人坐她對面。
妙陽這才又認認真真的端詳起對面那人來,見她落落大方,眉眼含笑,不似旁人那副忸怩之態,再加上先前無憂之故,就生了幾分親切之意。
見她打量自己,文墨笑著問道:「不知殿下與公主此次前來金州,所謂何事?」妙陽搶著答說:「皇兄出使西姜,我自然是跟著去看熱鬧。」
去西姜?
文墨一怔,腦海里閃過《萬象奇志》里那些引人入勝的文字,心中艷羨,落在臉上,倒有了幾分遺憾之色。
「墨妹妹,你可是也想一道去?」無憂笑問。
她長嘆一聲:「也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像殿下與公主這樣四下走走看看,我真是羨慕二位。」
「這有何難?」一旁的妙陽賣個關子。
二人都不解地看著她,妙陽笑道:「若是墨姐姐真心想去,我便對文大人說要個在路上作伴的女孩,加上文家姐姐與我甚為投緣,是再合適不過的人了。這樣一路熱鬧,豈不美事?」
聽了這話,文墨心中的渴望又竄了出來,但是思及家中之事,不免有些猶豫,妙陽笑道:「好姐姐,莫擔心,我們來回最多不過就是兩個月,快得很。何況還有我們在呢,有何擔心的?」
她點點頭,忽然想到長青,便又問道:「不知二殿下近來可好?」
無憂臉色一沉,似有些不悅,他淡淡地瞥向窗外,未開口。
妙陽說道:「今年初,二哥宮裡貼身伺候的一個宮女,被人從井裡撈了起來,二哥他一下子精神不濟,身體就不大好了。」
文墨想到印象里那個皎如玉樹的少年,一時怔忪,也不知該說什麼,三人一路無話。
到牧秋家時,家門敞著,三人走進庭院,就見牧秋正在廚房門口那塊地里忙碌,田裡不知名的小菜,油亮碧綠,在風中微微發顫,實在喜人。
他的鞋襪脫在一旁,素白中褲捲起,露出如緞子一般白嫩光滑的腿。見到幾人來,面色緋紅,忙整理衣裳,但妙陽還是看呆了。
過了半響,她才回過神來,嘖嘖夸道:「這位就是李牧秋李夫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生的跟神仙一樣俊逸脫俗。」
無憂在一旁沾沾自喜,得意道:「皇兄未騙你吧。」
妙陽也不理他,對牧秋行了個夫子之禮,道:「李夫子,常聽父皇和皇兄提起你,說是甚有文采,妙陽早有心仰慕。」
牧秋微赧:「公主謬讚,歸之不敢當。」
文墨向先生提了之前車上三人所議去西姜之事,歸之淺笑:「大小姐自是可去,權當是開闊眼界罷了,有何顧慮?」
她心裡這時才像吃了顆定心丸,點頭說好。
他們來時,旺兒正在廚房忙碌午飯,雖是普通小菜,粗茶淡飯,但妙陽還是看得直吞口水,拍手稱好,說要留下來與李夫子一起吃,於是旺兒又去割了些菜來,三人在李家用過了飯才離開,
待聽到二人如今住在龐府,文墨忽然就對興兒說,要先去張記鋪子看看,留他們不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