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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剩她二人,如貴人才低低「嗯」了一聲,又慌忙道:「姐姐,你莫要說出去……」見嫻妃點頭,她才將今日瞧見的一五一十說了。

  如貴人的位份低,坐的離皇帝遠,卻離裴卿跪的地方近。她一直是個寡言又心細的謹小慎微之人,所以,裴卿腰間的那條絲絛自然沒有逃過她的眼。這種結扣很複雜,一般人都不會,她也只在陛下腰間見過一回……如貴人當時記下了,後來才打聽到這是皇后編的,宮中妃嬪人手一條,所以,現在看見裴卿腰間的這條,她就動了不一樣的心思,當然,蠢蠢的嫻妃又成了她借刀殺人的好利器。

  如貴人絮絮叨叨說完,嫻妃問道:「你不會看錯吧?」那人蹙眉,模稜兩可地答了一句「不大清楚」。嫻妃這回也長了個心眼,她沒有大張旗鼓的鬧起來,只是偷偷地吩咐詩翠去查。要扳倒皇后,靠她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還得回宮之後找太后。

  到寧園好幾日,起初都是晴朗的好天氣,後來,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梓玉這一日午睡起來,渾身發懶,便想著去園子裡逛逛。出門的時候,天氣有些陰沉,錦瀾隨手抄了把油傘。二人走到半道上,真的開始下起了雨,錦瀾手忙腳亂地撐開替小姐擋雨。雨勢起初很小,斜斜飄著,還挺有詩意的,豈料沒一會兒就越下越大,兩人到了園子深處,密密的都是花枝柳條,瞬間淋成了落湯雞。梓玉指著前頭的一座佛堂,讓錦瀾回去取雨具,她則過去避一避。

  撐著傘過去,梓玉遠遠地看到了一個人也在檐下避雨,待走近了,才發現是柳松言。

  梓玉怔住,怎麼最近總能遇到這人?

  太詭異了吧!

  屋檐並不寬,柳松言避在屋檐底下,檐下的雨滴滴答答,將他的膝蓋打濕了。他穿了一襲長衫,如今衣擺處已經完全沁透,那人卻沒什麼反應,只是靜靜望著迷濛的水汽發呆。待梓玉走近了,他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才移過眼。見是梓玉,他也只是面無表情地道了一聲「皇后」,又雙手滑著輪椅往外去——完全是避嫌的意思。

  「柳二公子」,梓玉覺得兩人身份還真是心知肚明的尷尬,她喚住那人,又道,「雨勢漸大,不如先避一避。」說罷,她又去推後面佛堂的門。

  「門拴住了。」後面那人淡淡提醒道。

  梓玉訕訕回身,故作熟絡地寒暄道:「柳二公子,你怎麼在此?」

  那人並不答,只是往旁邊避了避,屋檐下的雨依舊打在他的腿上,一點又一滴,化成一個又一個痕跡。

  梓玉看在眼裡,將油傘撐開,遮住他的雙腿,又將傘柄遞給那人。

  那人只是抬起頭,怔怔望著她,也不拿也不退。他的視線看著她,卻又好像穿透了眼前這人,在看某個虛無縹緲的地方。他嘴唇噏動,最終沒有說一個字。

  梓玉被他盯得發毛,窘迫地笑道:「遮一遮吧,著涼了不太好。」

  柳松言收回視線,道了一句「不用」,很是生硬。

  真是拒人於千里!

  梓玉嘆氣,依舊執傘替他擋著。

  一人站著,一人坐著,雨勢鋪天蓋地襲來,將他二人隔出一方安靜的天地。

  誰都沒有注意遠處的一抹煙青色,化在蒙蒙春雨里,若隱若現。

  秋衡惦記著柳松言獨自一人出宮,肯定遇上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所以他難得親自走這一趟,沿路尋過來,沒想到竟是看到這一幕。

  隔著重重雨簾,秋衡看不大清那二人臉色的神情,卻不知為何,他覺得梓玉的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溫柔體貼,那是女人獨有的魅力,那亦是他從未體會過、見到過的繾綣,就連他二人最親密的時候,她留給他的,也只是敷衍或撕咬……秋衡心口一窒,生出很多很多的妒忌……

  雨水順著風飄進來,打在梓玉的臉上,不多時就濡濕了她的額發,梓玉隨意抹了一把。忽然,撐傘的那隻手裡頓覺輕鬆,只見柳松言將傘穩穩拿了過去,又從袖中抽出一方絲絹遞給那人。

  梓玉也沒細看,她接過來,擦了擦額頭,繼續努力寒暄:「柳二公子,上回蕭先生的信……多謝了。」

  「無妨,」柳松言終於笑了,「先生年紀大了,手腕有疾,松言這才代筆。」

  遠處的秋衡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可他確實第一次見到如晦這樣子待人,透著關切和柔意,完全不似平常的如晦了!

  「陛下,」跟在皇帝身邊的錢串兒撐著傘,小心翼翼道,「要不要奴才去……」

  秋衡移開視線,只盯著錢串兒,神色極冷。

  錢串兒自知失言,他連忙低下頭,一副我什麼都沒看見的表情,見陛下負手往回去,他又連忙跟上……陛下心思難猜啊!

  ☆、第47章 風雨如晦

  這一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錦瀾還沒回來,滂沱雨勢便收住了,只剩廊檐上的水珠順著青瓦滴滴答答落下來。

  「柳二公子,你這是進宮還是出宮?」梓玉沒話找話。

  「……出宮。」

  那人回答的依舊不情不願,又言簡意賅,梓玉只覺尷尬。她垂眸正好望見那人的側臉,許是受了涼,他的眉頭緊蹙著,而一向蒼白的臉色呈現出某種病態。這般可憐,梓玉心下一軟,就懶得再和這人過多計較了,而且,她在這人面前總是莫名的氣短,好似自己生生矮了一大截——想來是被他看見了自己在先生院子裡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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