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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來,李英知身邊圍繞的人終究散了不少,柳子元舉著酒杯晃晃站起遙遙對著李英知道:“中書令大勝歸來,真是可喜可賀!只是不知道,您有沒有發現這兒少了些什麼人啊?”

  此言一出,各處的笑聲私語漸行低落。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哪怕是節帥們也多少聽聞了西京變故。只是地方藩鎮與中央向來不親厚,相比於屏氣凝神的京官們,他們看熱鬧的成分更大一些,狗咬狗,誰不樂意看呢?

  鬱鬱寡歡坐於一角的李駿顯然留意到此幕,眼神往李英知那一掃,只見李英知淡淡一笑:“不該少的沒少,該少的少了又何妨?”

  柳子元恨恨將酒杯一砸,指著他厲聲道:“我算是見識到了何謂忘恩負義中山狼,薄情……”

  旁邊的同僚們忙將他拉下,打著圓場道:“中書令別介意,台主他喝多了,喝多了!”

  李英知鳳眸一撇而過,轉頭繼續與旁人飲酒談笑。

  李駿咀嚼著他的神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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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年幼,李英知身為朝中的中書令,甫一回朝,許多積攢下來的政務轟然壓下。時逢新舊接替的敏感時機,京中又盤桓了諸多節帥,哪一面功夫沒落到落實,可能就是一場無妄兵災。李英知重回中書令之位,自然再沒有往日在朝中遊手好閒的清閒時光,日日在官署待到深夜,他總算是體會到以前的謝安有多辛苦了。

  忙人不易做啊!李英知捶著頸椎,將今日謝安寫來的信展開,一打開卻是皺了眉頭。因為紙上筆跡並非謝安所書,落款倒是她自己寫的,歪歪扭扭。原來她在小院裡待得已十分不耐,急著下床走動不小心,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手。好在迎面落地,背上的傷沒挨著,故而由白露代筆給他寫了封信報平安。

  李英知眉頭皺了又松,鬆了又皺,他真不知道平時看著端穩持重的一個人,出了西京就原形畢露和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摔吧,摔得好!不摔不長記性!李英知攢著薄怒攤開紙,本想奮筆疾書嘲諷她這番自作孽不可活,可一落筆又猶疑了。

  結果謝安接到信時一打開,照舊密密麻麻一長落的叮囑念叨,絮絮叨叨,像個老婆子!謝安沒趣地橫掃過兩眼,看到最後一行字時頓住了:

  “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卿。”

  謝安緊緊握著信紙,指尖微微顫抖,不知是因劇痛還是別樣原因。

  “少夫人,這藥……”白露捧著碗如同捧著個火炭般,他的心和手一樣抖成個簸箕,這麼大的事要是被公子知道,他非得被剝了皮不可!

  謝安看了一眼褐色湯藥,一手捏著李英知的來信,一手拿過碗一口飲下。她喝得倉促,不小心嗆到了喉嚨,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沒過多久,一縷殷虹血流從裙間緩緩流出……

  “但度無所苦,我自迎接卿。”謝安一波一波痛楚催得額頭冷汗淋漓,她進將信紙捂在心口,仿佛能傳遞給她一些溫暖。

  ……

  李英知寫完這首詩,其實有些赧顏,如果與謝安面對面這些話他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偏偏敘以文字,總有些男兒氣短的不好意思,但轉念一想,謝安早晚要進他李家的門,當然也有可能反過來……咳,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與自己媳婦肉麻一些有何不可,中書令大人遂理直氣壯地將信寄了出去。

  將信送出,李英知撣撣衣冠,上了馬車赴往安國公府。今日一早,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國公親自邀他去府中一敘。同是李氏中人,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何況他也正要去找一找他呢。

  ☆、第六十九章

  安國公回到府中翻來覆去地愁思許久,既然木已成舟李英知他福大命大,前有突厥後斷糧草還能打勝仗回來,不如先和他聯絡聯絡感情?左右糧草那件事已天知地知僅有他知,而王謝已公然聯手,單打獨鬥哪成得了氣候?!

  將想法一說,底下門客也紛紛表示贊同。李英知風頭正勝,又是隴西李氏大房嫡傳,不論是不是先帝之子,眼前籠絡好這位天之驕子百利而無一害。

  到底心中有鬼,李駿躑躅了兩三天,前後安排了妥當才趕著個朝後親自邀請李英知來府中小敘家常。可兩人雖是同族,但李英知這人從來沒什麼宗族概念,與朝中族人走動得向來稀疏。李駿忐忐忑忑地去了,沒成想李英知半分猶豫都沒有,一口應了下來。

  這不,一回府李駿就命人將家中安置好,找了西京教坊中最有名的樂伎舞伎,烹製時新的野味珍蔬,眼巴巴地等著李英知來。坐等右等,天近擦黑,人沒等來倒等出李駿一窩子心火來。這個李英知論輩分還是他子侄,立了區區一戰功而已就見風漲勢,渾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好歹也是先帝時加封時的國丈爺!好歹也是世襲三代的公爵!好歹也是……

  “大人,中書令大人來了。”

  李駿一口野氣生生堵在胸口,平復再三才起身換了張面孔,笑容可掬地起身相迎:“懷仙啊,這忙到此時可是累壞了?快快入座,入座!”

  “比不得國公爺您老清閒吶,”李英知錦袍輕束,大袖滿風,朦朧燈火落在他白玉無瑕的面龐上,宛如謫仙入世絲毫尋不出戰場上弒敵攻城的凌厲煞氣,瞧得周圍一旁伺候的侍女們紛紛羞紅了臉,想看又不敢看地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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