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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安狠掐了自己一把,感動地涕淚聚下:“陛下之關切,臣無以為報。”

  出了皇宮,謝安臉倏然沉了下來,疾步走到馬車前:“去邵陽君府!”

  十五面色怪異,往馬車裡看了看。謝安似有兩分明了,一條帘子,好嘛,人送上門來了!

  “頤和,我看你上朝辛苦,特意來接你回家。”李英知放下捲起的書卷,怡然笑道。

  謝安的怒火一下被他點著,三步並兩步跳上車,揪起他衣領,狠狠一抵:“你在外胡說八道了什麼?”

  李英知茫然:“什麼?”

  “你……”

  “謝尚書!!!”數丈之外一隊內侍匆匆奔來,面色惶然,“大事不好了,娘娘出事了。”

  ☆、第五十章

  十日之後,謝心柳的棺槨從陳留運到了京城。那日,天仿佛被捅了個窟窿,無盡的雨水倒灌而下,猙獰的閃電撕裂雲層貫穿在天地間。太平門前的匯金河在激烈的大雨下如同炸開了的鍋,噼里啪啦的聲響卻襯得四周愈發的安靜。

  謝安執傘安靜地站在橋上,她安靜地直視著前方,偶爾一道閃電划過照亮她的臉龐,卻是無喜無悲宛如死水般的平靜。

  她的身後是幾個謝家子弟,前方則是幾位宰相,才上任的李英知也在其中。借著與後側官員說話的間隙,他已回頭看了謝安好幾次了,無論哪一次她的神態都如出一轍的平靜。打量她的不僅是李英知一人,其他在場的官員或多或少地都看了她兩眼,同情的幾乎沒有,大多數皆是幸災樂禍的。朝中誰人不知,謝安能以女兒之身在短短几年內爬到這個位置,無非是靠著謝心柳這個堂姊不遺餘力在德熙帝耳邊的枕邊風。如今謝心柳一死,她的這座最堅實的靠山一倒,宮中新人來得快得寵的也快,她這個寵臣還能得意個幾天?

  而任誰的目光來了又去,謝安始終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德熙帝自從得知謝心柳暴斃的消息之後昏迷至今,中間短短醒過來一次,呆呆看著空蕩蕩的宮殿頂,只說了句:“她的後事交給謝安去辦吧。”一句話一口血,便再沒醒來過。

  謝安領完聖旨,在兵荒馬亂的人群里恍若無人地跪了許久都沒有動彈,旁邊的內侍瞧不過去輕聲提醒她:“尚書大人,地上涼快起來吧。”

  她如夢初醒般地哦了聲,朝著緊閉的宮門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緩慢地站起身來,旁人想扶她被她淡淡婉拒了。她一人踽踽獨行在一重又一重的宮閣間,走出蓬萊店,穿過望仙台,直到走到了珠鏡殿外。

  四年間這條路她走了很多遍,哪怕閉著眼她也能一步不錯地走過來,而它的盡頭謝安更熟悉。廊下的宮燈,壇中的牡丹,假山中的角亭,甚至連池中錦鯉的數目她都能數得出來。

  謝安站在珠鏡殿的大門外,仿佛一抬頭就能看見謝心柳拿著金剪修著花枝:“喲,今兒來得真早。”

  怎麼會早呢……太遲了,她對那些虎視眈眈想除掉她們的人知曉得太遲,她對那些覬覦著太子之位的人防範得太遲,她終於知道那日安國公唇邊冷笑的含義。

  她怎麼會以為他們想對付的是陛下呢!陛下是李氏正統,殺他等於篡權謀位,即便扶持李英知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他們真正想動的人是去陳留奔喪的謝心柳!

  李英知等謝安去而復返等了許久,即便他沒入宮也知道裡面大概是個什麼光景。謝心柳出事的消息一傳來,他在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李駿對他所說的話:“邵陽君請放心,我等必定為你掃去路上積石。”

  他終究是李家人,沒有當年李氏全族的鼎力支持也沒有今日的邵陽君,這句話他只當聽過卻沒有表態。因為他以為他們會對謝安下手,所以他並不多擔心,有他寸步不離地守著,李家人多少會投鼠忌器。可從

  謝安從宮中出來了,面色雖然蒼白,但步履沉著,一絲不亂。

  她走到李英知面前,說了一句:“心柳死了。”

  然後看也沒看他,登上馬車,絕塵而去。

  宮裡連夜派人接李頎回宮,卻被謝安堅定沒有餘地地拒絕了。在那個皇宮裡這個孩子可以依靠的父母一個暴斃而亡,一個昏迷不醒,想捏造個事端取他性命比捏死一個螞蟻還簡單。謝心柳的死是她的疏忽,她決不能再讓李頎重蹈覆轍。

  如果謝安僅僅是李頎的姨娘,這件事或許能被看做是單純的親緣羈絆。可謝安是朝中大員,李頎是皇帝唯一的繼承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兩者聯繫到一起便是她謝安軟禁皇嗣,圖謀不軌!

  別人正愁著找不到藉口扳倒她,她倒好把自己送到人刀尖上!

  李英知一腳踹開被釘死的木柵欄門直闖謝安寢居,史思明妄圖阻止結果被白霜在背後敲了一個悶棍拖到了角落裡,這個時候正是他們家公子展現似水柔情撫慰謝家女郎的關鍵時刻,怎麼能讓這個死娘炮來攪局!

  寢居四面布幔齊齊拉下,裡面昏暗得宛如深夜,謝安一人躺在榻上眼睛是閉著的,是睡是醒不知。小小的李頎也躺在她身邊,顯然他是清醒的,李英知一進來他就驚醒地坐起來:“誰?!”

  李英知看著猶自不動的謝安皺起眉來,一手拉起李頎:“跟我走!”

  “可姨姨……”小人兒惶恐地揪著謝安一片衣角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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