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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不理他!李英知額頭突突跳,直想把這個醉鬼丟進外邊池塘醒一醒,忍著火氣他又晃晃她:“謝安!!”

  謝安咬著唇,眼神迷濛地看著他,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放在臉頰邊蹭蹭,聲音軟軟的:“阿頤……叫阿頤……”

  阿頤?頤和?李英知苦笑不得,反握住她的手,好聲哄著:“頤和,你醉了,我送你去屋中好嗎?”

  “好……”謝安乖乖巧巧。

  一旁的景西冷眼旁觀著,忽然道:“不如讓我送女郎回屋,同是女子也方便打理一些。”

  李英知本想拒絕,但看見謝安盤得隨雲髻,想起她既已及笄,男女有別確實不方便,便道:“那就有勞景西姑娘了。”

  豈料到了謝安這陡生了變數,景西才伸出手,她看也沒看一巴掌打開了,緊緊靠在李英知懷中,嗚嗚道:“不要別人不要別人,別人都欺負我,阿爺抱我。”

  阿爺?!!邵陽君大人二十有餘,憑空多出了這麼大的一個女兒來……

  ☆、第二十六章

  老管事給謝安與景西準備的清酒並不烈,但再不烈的酒也架不住謝安那種喝法。

  不!那不是喝!李英知抱著醉醺醺的謝安,咬牙切齒踢開那些空酒注,她這分明是灌!

  在李英知眼中,謝安並不是一個放縱的人,她的自制力與忍耐力相當的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確實很適合做一個幕僚,或者說入仕。可就是這麼一個看上去小心謹慎的人,卻把自己給灌醉了。

  醉了便也罷了,醉了偏偏還像塊黏黏的糖膏一樣黏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個阿爺。李英知差一點想去鏡子前照一照,自己和那個鼠首兩端的謝一水究竟哪裡相像了!

  景西被謝安那一巴掌拍得有些尷尬,李英知豈是不知她的心思,如此也好,他本也不欲謝安同藩鎮扯上太多關聯。滿是歉意地替謝安賠了個罪,李英知抱著懷中醉鬼大步離開。

  廊外涼風往脖子裡一鑽,謝安瑟縮了一下,暈得厲害的頭腦似乎清醒了一些,不再咋呼咋呼,只是幽幽地盯著李英知。

  “酒醒了?”李英知被她盯得煞是不自在。

  謝安沒答話,因醉酒而濕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英知,看了半晌她蜷起身體咕噥了句“好冷”,便似睡了過去。

  “……”被晾著的李英知真想一撒手把她丟進塘里餵魚!

  從晚膳開始就趴在牆角目睹此景的老管事瞭然地摸摸下巴,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要準備聘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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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中不大,入了拱月門,穿了藤廊,就到了謝安的屋子。李英知常駐西京,這處宅子鮮少有人來,更莫提招待女客了,因而屋裡擺設得簡單,但乾淨明了。才將謝安放下,門口小廝即送了熱水來,李英知接過吩咐再煮碗醒酒茶送來。

  這個時候的謝安安靜上了許多,小小地蜷伏在榻上,一動也不動。李英知開了兩扇窗戶給她透氣,晚來風冷,又覺不妥,便又通通合上僅留了半扇。卷著毛巾,李英知將帕子擰得半干,轉到她面前。

  清酒的後勁發了上來,謝安雙頰上的紅暈更甚,艷得像燒起來的雲霞,平添了兩分少女獨有的青澀兼嫵媚,瞧得李英知微是一愣。這一抹驚艷的容光才落在他眼中,下一刻她的無賴只叫他滿滿的頭疼。

  這個謝安,睡著了不動她沒事,一旦想給她擦擦臉或是手,人就極端地不配合,簡直和條泥鰍一樣滑得抓不住!

  “阿娘莫打,莫打我!”謝安嘴裡嚷嚷著,眼睛都不睜一下看看和她鬥智鬥勇地到底是誰。

  李英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微微喘著氣將她手腳鉗住,見她還要鬧,心下發狠,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再鬧就抽你板子了!”

  謝安感到了他的威脅,不滿地咕噥著卻是不敢再動了,由著李英知不甚熟練地給她擦去臉上,脖子的汗。簡單的擦完後,李英知一抬頭卻是唬了一大跳,不過是擦個臉而已,竟委屈得哭了出來??

  上一次謝安嚎啕大哭的一幕尚留在他腦海中,事後回想他明白那八成是在同他賣可憐詐他,這一回李大人費解了,自個嘀咕莫非剛剛那一巴掌打的重了。

  謝安窩在榻上輕聲地抽泣,聲音很輕也沒有上次哭得撕心裂肺,卻無端地讓人覺得淒涼,像一隻失了母親的幼獸,孤獨地哀鳴。

  李英知默然坐在榻邊,謝安的過去他一無所知,即便窺測到了一絲,也不過是冰山一角。這個突然出現的謝家幼女,明明不受重視,但關於她身世的一切卻在人為的保護下始終籠罩在迷霧裡。

  縱使是他,也無法探知其中。這就如同她的人一樣,看似簡單得像一張白紙,卻在紙後藏納著深不可測的心思。

  這樣一個人留在身邊無疑是危險的,然而對李英知而言,越是危險越是吸引著他想探究下去。可理智時時提醒他,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

  坐了不知多久,謝安仿佛哭累了,沒了聲息。穿廊的風吹得燭火跳動不止,仿佛點燃了李英知眼眸深處的某簇火苗,搖搖曳曳。

  醒酒的茶湯送了過來,李英知端著它走到床邊,攪了攪它,剛要坐下,對上了一雙靜靜的眼眸,淺色的瞳孔卻如深不見底的深潭,映著李英知毫不驚慌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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