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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話的口吻依舊賤到欠扁,可謝安莫名地就心虛了。等他走後,謝安呆坐了會慢慢收拾著桌子,忽然她在原先瞧得那本書下發現了一對鈴鐺,沒有她原來掛在腰間的那對精緻,但玉質也算上乘。手指摩挲過,發現內里刻了兩小小的頤和二字。

  李英知留下的??謝安狐疑地拎著它看了半天,將它收入了袖中。

  遊廊之中,四下無人。

  “公子,你……”

  “你想問我為何與謝安透露了我來魏博的事宜?”

  “是的。范先生不是說她身份尚有待斟酌,萬一她別有用心,公子豈不是危險了嗎?”

  “正因她身份特殊,我才要放出魚餌來釣一釣她。這條小魚太狡猾,防備心又太重,沒點真材實料她不肯上鉤啊。”

  ☆、第十八章

  是夜,謝安翻來覆去,惆悵滿肚。

  她打小跟著祖母長在淮洲謝家老宅,除了大年大節妯娌姐妹基本上照不到面,混得最多的就是童映光手下帶的師兄師弟。年紀小的緣故,平時沒多少男女概念,他們也只將她當做小子一樣處著。翻牆逃課沒少她,偷酒挨打也一同受著。

  這大宅深院裡雖比不得皇城後宮,但女眷間的勾心鬥角毫不遜於前者,各個都是溫柔鄉里的算計高手,鶯聲燕語間的殺人不見血。謝安那叫一個頭大啊,李英知讓她這個小白去與田嬰一幫大小老婆周旋,同把只兔子送進狼窩裡有什麼區別啊。

  煩死了!謝安猛地拉起被子蓋住了臉,煩著煩著也就睡了過去。

  庭院左側的廂房中,燈火躍躍。與魏州一干大小官員不痛不癢地商議了一下治理黃河的工事後,李英知在田嬰那坐了坐,雙方假惺惺了談了會“心”,推辭掉了田嬰擺宴招待的美意,悠哉哉地回了房中。

  早先在沈家墨坊買來的紙張堆得整整齊齊,李英知看到自己故意捻皺的紙角平整如初,便知道這批東西已經在田嬰手上過了一遭了。對此他一點都不意外,如果田嬰一點戒備都沒有才是他要擔心的,那說明魏博已經有恃無恐不再對朝廷有所忌憚。

  雨下了一天仍是悶的很,李英知大大方方地將窗戶敞著,房中光景一覽無餘。同時,謝安屋裡的動靜也在他眼皮子底下。晚膳的時候謝安沒有出現,派人來說是下午零嘴吃多了不消化就不來了。

  心裡有鬼不敢見他呢,李英知略略一想,命白霜親自去挑了一小筐沒熟透酸得掉牙的油桃送到謝安那。白霜面無表情地把桃子擱到桌上,面對謝安不解的眼神,白霜一板一眼複述了遍李英知的話:“公子說積了食睡覺傷胃,讓謝姑娘您要麼出去跑個六圈,要麼把這些桃子給吃了消消食。”

  “……”謝安看看那筐光看著就倒牙的桃子,又看看寒雨飄零的天幕,冷麵以對,“多謝公子好意,我看會書再睡,消食就不必了。”

  白霜似早料到她的反應,中氣十足道:“公子說呢,謝姑娘您要是兩個都不選,那今晚就去他房中伺候吧!”見謝安惱怒起來,馬上又道:“公子還說,一句話都不聽的小王八蛋立馬滾蛋,他用不起這樣的門客。”

  “……”豈有此理了,這不是逼良為娼嗎!!!謝安抬頭,隔著重廊見李英知立於窗下沖她一笑,賤得驚天動地。

  謝安大怒,蓑衣也沒撿,一句話也沒說地繞著院子跑了六圈。

  當她是只牙尖嘴利的兔子,原是個梗脾氣的牛犢子,李英知扶窗一笑。最後一圈謝安路過時站住了腳步,抬頭看向李英知,眼睛亮得像太陽一樣灼灼逼人:“我看這節帥府里美人嬌娘不少,公子下次找人伺候直接找田少帥要一個在房裡紅袖添香就是了!”

  李英知相當驚訝:“伺候筆墨而已,愛徒想到哪去了??”

  “……”

  畢竟是個姑娘家,六圈跑下來約是累到了,謝安回去後沒多久對面房裡燈就滅了。此時李英知已回好了白霜送來的幾封信箋,入了夜雨聲更密,他才仿若感到了寒氣起身端來一盆熱水,關了窗戶,僅留了一盞小燈,看起來像是要入睡了。

  燭火如豆,李英知立於陰影下仔細地翻過一疊又一疊的紙張,最終他翻到一疊最為昂貴的白鹿紙時停下來了。摩挲一下紙面,他取出一個拇指大小的墨瓶滴落在了熱水中,淡淡的墨色化去,他拾起白鹿紙在水中均勻的攤開。不多時,一行字徐徐浮現:聖危,歸都。

  聖危……

  李英知凝視著兩字,皇帝的身體比他預料得要糟糕,這麼快就支持不住了。歸都……西京東都,東都駐紮的神武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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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安打著呵欠爬了起來,想了想翻出一套較為精緻的衣裙,穿戴完後對著鏡子發呆。讀書時講究個質樸勤學沒心思放在打扮上,加上又沒及笄,謝安至今也只會揪個丱發草草應付,胡服更是簡單隨便用布巾攥個髻即可。

  現在想想她活的也真是糙……

  糾結個半天,手中忽然一空,梳子已然被人奪去。銅鏡里李英知恨鐵不成鋼地將她看著:“為師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世族貴女。”

  謝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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