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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樣,李英知人是來了,來得肯定不僅是為了治水。

  為什麼呢?謝安想想,在魏博的小圓里寫下田嬰二字。朝廷與藩鎮的關係就像一個爆仗,稍有不慎就能點燃,所以不可能無端把李英知這麼一個敏感的人派到這麼一個敏感的地方。所以一定是發生了一件大事,需要一個足夠在朝里說的上話的人來。自古以來,對於一個朝廷來說最大的事,無非就是謀反了……

  謝安不由寫下了謀反兩字,待她意識到自己寫了什麼事心噗咚一跳,趕緊將這頁紙撕了個粉碎,通通丟進火盆里。

  魏博鎮有謀反之意,她被自己這個大膽的假設給驚呆了!冷靜下來後一想,那也不對啊,如果魏博真的謀反了,朝廷儘管派兵來平亂就好了嘛!正好趁此一舉,收服河北一鎮,再分點地撫慰一下其他二鎮,一石二鳥不能更棒!!

  沒打魏博,說明事情還嚴重到非兵戎相見的地步,又或者說其中還有另外一些隱情讓朝廷不敢擅自發兵。

  什麼隱情呢?謝安不免想到他們一上岸就遇到的成德軍,如果成德也利用水患摻和到這件事裡去了呢???

  整理一下思緒,謝安在新的一張紙上慎重地寫下——皇位,停頓片刻,在後面又寫下了——藩鎮。

  皇位——藩鎮。

  中間,有個關鍵的人物——李英知。

  可是……謝安把紙揉成一團,丟進火盆,把筆一摔,整個人和坨軟麵團一樣趴在桌子上,這關她鳥事啊!

  隨手扯了本書蓋在臉上,謝安昏昏欲睡,反正又輪不到她做皇帝!

  檐下逐漸響起了雨聲,淅淅瀝瀝,綿延低和,像是催眠的耳語模糊著謝安的意識。書面上的字墨清新好聞,更催得她眼皮子漸漸垂了下來……

  李英知進門就見著謝安趴在桌上睡得正熟,心中來氣,自己一大早就踩泥淋雨體恤民情,她這做學生的倒好,躲小屋裡睡了個天翻地覆!

  “咳,”李英知咳了一聲。

  謝安動動腦袋,卻只不過從左邊翻到了右邊,還伸手抓起滑下來的書重新蓋在臉上。

  李英知默然了,負手過去,不罵也不打,而是輕輕撿起她臉上的書。

  “珊瑚,別鬧……”謝安迷糊著嘟囔,還當是在淮洲老家的下午,讀書讀累了趴著睡呢。

  李英知笑意莫測,高高舉起書,驚天動地地摜在了謝安耳邊的桌子上。

  那一聲脆響,擱謝安貼在桌上的耳朵里無異於天崩地裂,嚇得她啊地一聲慘叫,沒從椅子上滾了下去。

  “哪個混……”謝安勉強睜開眼將人看清,及時咽下去了後面的話,“公……”她想起現在兩人的身份,立馬改口,“先生。”

  李英知負手睨著她,謝安隱忍著心中怨氣,揉揉耳朵,自覺地將座位讓給了他,小聲嘟囔:“先生來了,也不著人通報一聲,嚇死我了。”

  “我看你罵混蛋罵得順口,哪有半分嚇到的樣子?”

  謝安裝聾作啞,當什麼都沒聽到:“先生來找學生有何事指教?”

  李英知知曉她慣來是個臉皮厚的,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忽地他目光凝聚在桌上:“這是什麼?”

  謝安順眼望去,一顆心倏地沉進了冰水裡。

  ☆、第十七章

  李英知緩緩自桌上捏起一小片紙角擱在眼前,他臉色不明,摸不出心思。

  謝安忐忑的一顆心都快蹦出了嗓眼,堵在喉嚨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來。她不知紙上寫了什麼,但不論寫了什麼被李英知看到,她的處境都相當堪憂。

  李英知盯了半晌,盯得謝安如芒在背快不打自招時,他嗤笑了一聲,屈指將紙片兒彈進火爐,旋身往太師椅上一坐:“為師原當你做這個學生做的不情願,沒成想你閒來無事時時惦記著為師。”

  他咳嗽一聲,煞有其事地點評道:“你這一手雖蒼勁但過於霸道了些,不適合女孩兒家,瞧瞧你把為師的名字寫得……”他一臉嫌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與我有多大仇呢。”

  “……”謝安看著火盆燒盡的紙灰眨眨眼,又看向李英知,有種死裡逃生的慶幸,但這個慶幸又總讓她說不出的發憷。心情顛三倒四了會,沒讓李英知逮到了她的紕漏總歸是好事。她是個樂觀性子,馬上就開解了自己。既然心情好了,她也有精神去對付李英知了,瞧他嘚瑟地快飄上天的模樣,謝安覺得該在他臉上踩一踩了,便假作恭謹:“先生說的是,學生也就只有在……閒來無事時才念著先生的好!”

  她將“閒來無事”四個字咬得尤其重,生怕李英知聽不出裡邊嘲諷的意味。

  李英知笑意淙淙,扇子一甩,一臉“我懂”的表情:“無事都念著,有事想必更念著了。”

  “……”謝安再一次敗了,論無恥李英知已經是天下無敵了,她聳聳鼻尖:“先生是特意來打趣學生的嗎?”

  李英知這回是真被問到了,側眸覷了她一眼,半邊臉在袖子上壓出兩道淡淡印記,眸子晶亮有神,和只鬥志昂揚的小獵犬似的盯著自己,全然看不出前兩日嚎啕大哭的可憐模樣。他看著那雙眼眸,微微上撇,是杏眼又有點像桃花眼,眸色是中原女子中不多見的淺褐色,李英知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的瞳色較常人淺淡些,母親可是西域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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