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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有一處像墨家人,唯有這顆心倒是和它很是相像。”家主大人單手握起槍桿,手肘緩慢向後折去,腹臂蓄力,氣沉斂息單腕猛一挑,槍鋒掃出一片銀光皪皪。

  挑起的槍鋒劃開了落九郎的面龐,一道紅線在他頰上慢慢滲出血滴來,滑落到他嘴角。他不覺伸出舌舔了舔,腥腥鹹鹹的,他笑了起來帶著一絲嘲諷:“如如的巴掌,你的槍,才能讓我這個家裡感覺到我是活著的,會痛會流血,那血也是熱著的。可是我又沒有天天任你們打罵的好脾氣,如此還是我走了比較好。”

  這樣說著,青色身影腰向後一折,宛若一方薄紙輕飄飄地落了下去。逆著的風送來家主淡漠如煙的聲音:“一塵一盡,雲去處,無覓處。”

  落九郎像被剪斷線的風箏,直直扎入了高樓下的碧潭中,“咚”地一聲掀起水花幾股,恢復了如鏡平波。

  碧色的水漫進他的眼和耳中,將他拖入了一片虛無境地。髮絲,皮膚,骨頭,都自寒徹的水中濾過,肺腑鼻息都是暢快的冰冷。那是一場脫胎換骨,墨家家主的弟弟自此銷聲匿跡了,世間多了一個說書先生。

  等他流落到了荊國王都,在一場鵝毛大雪裡握住了那個女子的手腕將她扣在牆上,他嗅著她發間淡淡的薔薇香,迷濛又清醒地看著那雙靈動眸里自己清晰的影子。沒有害怕,有好奇,有迷惑,還有一絲憤怒里夾雜的害羞……

  簌簌的雪,降成天地間的一簾銀華垂幕,輕輕柔柔地飛盡人間。他的指尖觸著她溫熱的肌膚,那一剎,他似能聽到被塵埃層層掩埋的心咯噔一聲,如同齒輪一般緩慢轉動起來。

  她讓他喊她阿疏,雖然於女孩子來說,這個名字未免有些失了柔婉之氣,但於她卻十分合稱。因她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嬌柔,也不似她們那般溫婉。說笨卻擅一筆好字,喝酒聊天九州局勢天下人物皆是信手拈來;說聰慧,做飯刷鍋洗掃清潔無一是她會的,而且偶爾十分地迷糊。

  其實她的所有表現都在直指向一個結局,而她每晚蹲坐在廊下守候的身影讓他卻假裝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也學會了自欺欺人。

  洛書的到來終究親手揭開了他刻意營造的假相,她倉皇失措,他沉默無言。

  就算他逃離了墨家,有些自他來這世上便潛移默化烙在他骨里的東西是不會磨去的。人世的法則,他一介凡人無力抵抗。墨家人不得插手人間事,更何況她是荊國未來的國君,與這個末世皇朝未來命運密不可分。

  他想,他終究還是沒有那個命,他要不起她,只能讓她忘了他。落九郎這三個字,縱然給過她歡喜,也會逐漸在她腦海里漸漸淡去。他不屬於人間,有關他的記憶自也不會長久的留存。

  從此他還是那個四處流離的說書人,遠遠立在塵世之外守望著她的悲喜,她的苦樂,她顛簸上下的人生。

  是他將秦沉璧引至她面前,看著她那雙清澈眼眸里印上他的身影,就如同那個大雪夜裡,她被他扣在牆上黝黑的眼睛裡只有他的面容一樣。這是一場他親手推就的輪迴,所有因果只為了讓這個他第一次喜歡也是最後一次喜歡的女子,能在這亂世之中儘可能的喜樂安康。他給不了她的,自有人替他來寵她,護她,溫柔地擁抱她,給她所期冀的愛戀。

  “我救了你不是沒有代價的?”他立在崖底看著奄奄一息的那個荊國將軍冷冷道。

  “只要讓我回去見到她,你要什麼代價,都可以……”秦沉璧費盡氣力一字一字吐道,冰冷的血液凝結在他眼角,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開來。

  落九郎沉默地看了他許久,然後道:“你要好好守著她,再不離她,再不容她一絲委屈。”

  “好。”

  他說盡了世間的故事,走遍了九州的山河,踽踽獨行了不知多少年,卻從未忘記過那一夜的薔薇冷香。

  這般靜默而遙遠的守望就由他一人所完成。

  他有時會記起當初離開墨家那一日的情景,他想那小子說得話是不對的,他和墨家人終究還是不一樣的。至少在他心底除了所謂的墨家職責之外,永遠有一個人的身影。

  他從來荒唐,如此荒唐下去也未嘗不好。

  49

  49、番外 長命隨君去 ...

  作者有話要說:一句話,HE了……(其實這篇番外是很久之前寫好的了……望,這篇自開頭起結局就定好了)於是,老朽坑爹地完結了,爽不爽?很爽……第一篇文啊,雖然感覺有點亂糟糟的,但是還是心頭好啊。摸摸抱抱,娃啊,你是娘親第一個孩紙啊。

  聞雞而起,披甲束髮,戎裝在身,早膳罷,出府門,已有僕從牽馬相候,翻身上馬,□駿馬亦知主人心性,嘶鳴一聲,縱蹄撤韁,奔皇城而去。

  大軍嚴整,旌旗烈風,號角孤城,塵土飛揚。於馬上環視,三軍盛勢,不可阻擋。下馬回望,紅陽似血。

  一步步踏上玉階,足底生寒,手心微汗,既未受命,重擔加身。

  跪身而拜,從她手中接過那一柄長劍,與她指尖相觸,心尖竟是狠狠一顫。

  聽她慷慨之言,心中頗為安慰,她雖本性輕狂,卻堪為這荊國天下一反常態,並習文武之藝,研習治國經略,此番犧牲,盡收於眼,卻只深埋於心,只為不想她回歸本性,故始終不敢袒露心跡,恐太多兒女情長,禍於朝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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