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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淡淡回道:“能拖多久便是多久。”

  而後一切我都無從所知,知不知道又什麼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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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於虛迷堪堪清醒過來,已過三月之久了。我揮開面前的酒罈子,披衣打開門,冷冷看著面前跪了一地的臣子,揮手聲音嘶啞:“都起來吧,別像哭喪一樣,孤還沒死……”

  說到那個死字,身形微微一晃,在朝臣們惶恐的眼神里幾番隱忍,咽去喉間的血沫。掀起一絲苦笑:“怎麼,都不聽孤的了?還是說嫌城牆頭上掛著的人頭還少嗎?

  此言一落,眼過掠處皆是驚懼之色。目轉處瞥見那面無表情的父子二人,冷冷一眼,甩袖步離,丟下一句:“北國公和御史台主隨孤來。”

  我醉了一月,如果可以我寧願永醉不醒。如果不醒,我是不是還可以見到我的秦小將軍,他還會向我露出那無奈和寵溺的笑容。如果不醒,他的掌心還會握著我的手,說君上小心。他會教我撫弦,會罰我抄書,會陪我下棋,會恨鐵不成鋼地敲著我額頭說,君上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的了?

  沉璧,沉璧,每念一遍,我的心便枯槁一分。我想過很多以後在一起的日子,或許艱難或許還是會有很多風雨,但是一定會幸福的。因為你是我的秦小將軍,是我親手選的並肩一生的人。可是,我唯獨沒料到崖前一別就成了永遠。

  當我我渾渾噩噩被人從馬上抱下,聽到所謂的黎公夫人身受重傷時依舊麻木不仁,只當我看到那個幼小的身影時,生平第一次湧起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我推開身邊的人,拔出劍,卻在中途被人奪去利劍。那人眼帶寒霜,一個巴掌扔到我臉上:“北寞以為秦將軍一命換來的是一個值得他舍己護國的明君,卻不想至此君上依舊任性如故。前有黎君壓境,後有內賊犯上,羽策軍不是拿來給君上兒戲的!君上此時不該清醒清醒了嗎?”

  我捂著臉,雙眼通紅,看著面前的北國公父子二人,再看到眼前幼童,竭盡氣力,緩緩開口:“派使前往黎軍談和,想必華胥夫人的耳子值得起我荊國半壁江山……北國公坐鎮在前,其他將士隨我和北台主回京平叛。

  梁州謀反之心昭然若揭,勾結黎國、內外串通,在黎國舉兵犯荊之時便帶兵攻向王都。我等這一刻已等了許久,自以為部署已十分詳密,卻不料終是搏不過這命運一指,便是生死相隔境地。北國公道:“北家自是鼎力相助於君上。小兒已傾慕君上許久,若能得君幸助君上鞏固江山,豈不更妙?”

  我怒極反笑道:“你這是在要挾我?”

  他拈著鬍鬚笑地分外慈祥:“有得有失,君上自可衡量。”

  我如何衡量,又怎生衡量?內憂外患,便是君王也有不得已之時。國君需仰仗北家,因此,那個在國君之稱背後,名叫雲步疏的女子只得就此死去。或許這便是最好,這世間護我寵我之人已不在,而身為君王使命便是護佑別人,萬不能避在別人身後。

  紅燭高燃,國君大婚,朝勢初定,舉國慶之。我抬頭看天,宗廟之前,高階之前,北寞立在我身邊,深色喜服加身亦襯得他劍眉英目,我神思恍惚,指尖抬起觸到他面容,他握住,一貫冷色的眸子裡終於浮起笑意。那一笑,終於讓我蠻腔悲痛頃刻崩潰,淚落成雨。我看不清對面之人的容色,我只知道,這一仗我輸得一敗塗地。

  沉璧,沉璧……我輸了我的半壁江山。

  命運,這般弄人。我們生不能,亦死不能。

  48

  48、番外 筆墨荒唐 ...

  作者有話要說:想好好寫一下這個人的,但是=。=沒轍啊,趕榜單之。等有空我再專門給他開一篇文。

  一場亂世煙雲,幾筆濃墨重彩,一頁黃紙翻去,憑爾風流皆逝去。

  做慣了冷眼旁觀這喧囂繁華塵世的人,時間久了,心中愈來愈掙扎的生出一種嚮往。墨家是這人間消息流竄最多最快的地方,卻也是最寂寞和安靜的地方。令人窒息的墨汁味,枯燥的筆尖擦過紙張的聲音,不同的人相同麻木的表情。

  這是一個牢籠,而他遲早要撕裂開它從中逃脫而出。

  他最後一次見到那人,是在墨家的凡頂樓上,那人坐在掉了漆的高欄上,膝上橫放著一桿七尺長槍,槍纓是鮮艷的血紅。凡頂樓高三十丈,他坐在盤著的單腿上,風灌進他的墨色衣裳里,看上去像只搖搖欲墜的孤鷹。

  落九郎忽然覺得這個比喻很好笑,若是鷹又怎會墜落?更何況是那個這樣被認為是通天命的人。據說墨家的先祖是天上的仙人,後因犯錯被貶到了凡間,自此獨行在世外、記錄這世間發生過的事。生為墨家家主理所應當被認為是領悟天命的存在。

  “你要走了。”那人的拇指一點點很細緻地揩著冷鋒熠熠的槍頭,未束的長髮繚亂在空中半掩住他冷玉般的面容。

  “知道了還說,真是廢話。”落九郎揉著剛剛被丟了巴掌的左頰,五道指印還很是清晰。

  “如如會很傷心。”家主平板無波地聲音沒有透露出一絲對於名喚“如如”的人擔心,仿若只是在坦述一個事實,卻也確實如此。

  “傷心又如何?”落九郎撣撣泛著白的青袍,一躍而起蹦上高欄之上,搖搖晃晃地單腳跳了幾跳,後來大概覺得甚是無聊,便也學著那人的樣子索性墊坐在單腿之上:“她已送了我一個巴掌留作紀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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