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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莫老頭當場抓包,這種尷尬在秦小公子當場的情況下,已不是鑽地縫能形容的。面對他揶揄的笑眼,我的臉火燒火燎地紅了。

  在兵部混了一個下午的時光,正當準備同秦沉璧一起離開時,兵部老頭胡九言出言攔下了我。秦沉璧對此未有他言,依禮一拜後便隨莫老頭而去。我戀戀不捨將目光拿回,轉而怨氣橫生地看著胡九言,倘若他不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五來,此次我必定是要沒收他酒窖里所有的藏品,再揪光他的鬍子

  待遣退了侍從們,他如是開口:“殿下認為秦沉璧此人如何?”

  我翻了翻他案上的奏摺,梁茂之名映入了眼中,眉略一挑高:“他秦沉璧之名,流傳七國,想來亦非虛名。而為人,若單從他救了本殿來看,人品自然也是無差。”

  胡九言踏前兩步,捏著鬍子道:“想來君上亦和殿下提了,此次科舉便是為殿下招攬賢士,以助殿下治國理政。而殿下若一登基,第一要事便是大婚繼延嗣。以秦家人的身份和在邊境的聲望,秦沉璧無疑是最為合適的。況且,臣見殿下似也對他頗有好感,如此為何不順水推舟而兩全其美呢?”

  我的手指停在梁茂兩字之上,注視了許久,開口:“梁茂又怎麼了?”提及梁茂,此人乃當世一株奇葩。荊國有七州八鎮,梁茂為世襲的梁州州侯。聽聞他,是個傻子。我荊國州侯是個傻子,說出去誰也不信。可偏偏當初的梁州老州侯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瓊蒼殿上對著我父王說:“不榖不善,失天德而得愚子。可此子為夫人心頭血肉,棄之不得,臣下忠守梁州數十載,惟望豎子承我之位享一世安樂。君上成全。”

  當世的父王本應是怎麼也不會同意一個傻子繼承梁州侯位,可是恰逢那時候母后懷了阿雪十分辛苦,聞得那句“此子為夫人心頭血肉”,心下動容,終揮筆同意了。

  然後,這個尊貴的傻子便開始了他興風作浪而又豐富多彩的州侯一生。曾經有次在年終諸臣來朝的時候,我在瓊蒼殿內撞見過他。當世他正流著口水,要爬到父王的王座之上。我哪容那樣漂亮的金座沾上一個蠢頭蠢腦的孩子的鼻涕口水,於是分外嫌棄和威武地爆喝一聲阻止了他,同時也把他從丹墀上嚇得滾了下來,頭破血流。唔,好像是有些不甚厚道。

  事後老梁侯狠狠訓斥這個逆子,而我雖然當時父王只是微笑著拍了拍我的頭,可是當晚我就悲苦地去跪了宗廟啊。自此,這個傻子州侯就和我結下了天大的梁子。

  此後也甚少見他了,只聞他在梁州折騰得十分厲害,譬如他曾不顧下臣們的勸解,異想天開地上書要在梁州造方格圓孔的錢幣玩兒。父王見了,付諸一笑,便未予理睬了。我只能感慨,梁州至今還未暴亂,真是老天開眼。

  “梁州上奏,要加享兵餉,臣尚未上奏。”胡九言道。

  “梁州素來以兵富馬強而著稱,戍衛一州已是足矣,何故又要添兵加餉?”我點著奏摺道。

  胡九言的臉色頓時和吞了蒼蠅一樣,噎得話語難以吞吐,我斜覷過去。他清了清喉嚨道:“摺子里稱,梁州侯近日喜愛帶兵打仗這樣的玩戲,故有此奏。”

  這下輪到我無語問蒼天了,梁州侯啊,你到底是何方神仙投的胎,怎生這般的創意不斷且皆是驚天地泣鬼神之說?

  我收攏這封奏摺揣入袖中,掂量了幾下,轉頭對他道:“莫太傅曾於我說,狡兔三窟,佞臣千面。而今梁州於泰州結為姻親,本殿曾不解何家女兒會嫁給一個傻子?而今看來突然發覺,梁泰可為兩窟矣?本殿可能揣測,是否尚有另一窟安在?況且梁州兵力之盛、良將之多,世人皆知,而我王都又可能相與?如此秦沉璧將往何方去,尚書還不知曉嗎?”

  胡九言聽罷,沉思片刻,俯身一拜:“殿下英明,深思遠慮,臣慚愧。”

  我擺了擺手:“你還是繼續叫本殿昏君吧,都叫了十來年了,突然改口想來你我都不習慣。”

  ……

  出了兵部,門前早有鸞駕華冕相候,殊色上前故作惱色:“奴婢不過是去替殿下理個書房的片刻,眨眼便不見了,殿下可真是要整個潛龍邸上下的奴才們都掉了腦袋不成?”

  我打了個哈哈,捏了把姝色滑膩的臉蛋,調笑道:“美人如玉,本殿怎生捨得殺了呢?”

  她嗔怪地瞧我一眼,輕打下我的手:“堂堂白日,殿下好歹也顧及著點王家儀態,怎生還是這般胡鬧?”

  我踏上鸞駕,扶著木肘,突然側首看著姝色道:“姝姝,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再自稱奴婢了嗎?”

  她打著簾的手停在珠簾上,看向我笑道:“君為君,臣為臣,奴婢自只是奴婢,上下之分怎能因殿下一時笑言便廢了?”

  我看著這個自幼便陪伴在我身邊,性子素來潑辣張揚的明艷女子,時間不僅能增厚彼此的情誼,卻也能拉開雙方的距離。我低低重複她的話:“君為君,臣為臣……姝姝,君臣之別是否連我兩都不能免之嗎?”

  她點了點頭,笑顏嬌若花朵:“能身為殿下的臣子,是姝色此生之幸。而姝色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殿下能成為當世明君,也不負殿下天朝第一女君的名號。”

  我撫了撫額,這名號又是從哪來的?如此不切實際地讓我壓力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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