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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口:“你是誰?”蒼穹起風,卷著無盡雪花浩蕩而下,天地寂靜,他的聲音冷如寒玉,卻生

  生敲入我的心間。

  我蠕了蠕嘴唇,道:“他們都喊我阿疏。”他們指的自然是我的父王母后和才會說話的阿雪。我不介意將這個分外親切的稱呼與他共享,我想他的聲音喊出這個名字一定很好聽。

  他凝視了我很長時間,似在印證我的話的可信程度。

  天地作證,東君我行事雖然有點個人特色,但是說話那是頂頂當真的。都說君王金口玉言,東君我好歹也算得上銀口玉言不是。好吧,我曾經覺得金口玉言這話就很不靠譜,都金口玉言了那該怎麼吃飯啊?

  我不善與人對視,更何況是那雙似能看透人所有心思的幽深眼睛,我會覺得我裸奔在他面前,而且他還不屑於我的裸奔,很傷自尊的說……

  “你從哪裡來?”他終於開口問了我們相遇的第二個問題。我覺得他問的很妙,了解對方乃交往的第一步。

  但是我怕我的家世背景太過複雜,遭他嫌棄,尤其還是他個一看就是書香之家清高門第的子弟,於是我答得很飄渺:“自來處來。”聽說修道之士們都愛這套,我決定搬過來提高自身境界。

  他額角的青筋抽了一抽,目光寒冷,語間透著兩分玩味:“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你往去處去。”

  我立刻心有戚戚焉道:“施主好悟性。”我在心裡補充了一句,看啊,我兩多麼般配,我想說的你竟一字不差地道了出來。

  終於他未能被我氣得拂袖而去,只因我死皮賴臉地攥住了他的袖子,冷得哆嗦道:“這位公子,你盤問了我如此之多,卻連個名號都未留下。你不覺得甚是不公嗎?如此,你我二人不妨找個無風無雪之地,暖兩壺酒你與我慢慢說道可好?”

  迂迴與持久戰術我領會的十分得到,他終被我纏上。

  風雪已住,有星光微白,自雲間漏下。他與我一前一後,一深一淺地踏著積雪向前走去。良久,淡淡一聲從前傳來:“我叫落九郎。”

  落

  九郎,十三歲的我對這個名字的概念只覺得新奇而獨特,並暗自歡喜地將它藏好在心間。可是,我卻忘記,越是藏好的東西便越是容易丟失,越是視若珍寶的愛物便容易破碎。

  36

  36、第三章 墨晦如夜暗潮生 ...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我偷懶地隔日更了,頂鍋蓋跑

  綠蟻小紅泥,暖簾推絮雪。三兩紅梅斜枝探入窗,有暗香隱隱。

  我捏著筆凝視許久,終又垂肘描了一筆,直腰再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順便落下了款。

  有人從我身側抽過案上墨跡未乾的宣紙,沉默地看了許久。我心下忐忑又有些自得,本殿除了偶爾小賭怡情、大賭養性外,還有就是喜歡舞舞文弄弄墨,自詡還是有些造詣的。東君我是個雅俗並濟,博學廣識的通才啊。

  終於落九郎狐疑不定地問我:“這是昨天隔壁王嬸送的喜蛋?”

  ……

  我瞅了瞅紅艷嫵媚的梅花,再看看畫紙,我暗自治療了一下自己受到重創的心靈,試探著問:“難道你除了察覺它與喜蛋的顏色有共通之處外,沒有發現其他特徵嗎?”

  我一邊說,一邊眼睛極力向窗邊那枝梅花瞟著,示意原型在那裡。

  他丟下所謂的“喜蛋”,然後擰著眉狀似擔憂道:“莫非阿疏已經閒得眼抽筋了嗎?如此明日還是隨我出外找份活計,總比在家寂寞到畫雞蛋為好?”

  我默默在心底各種鄙視唾棄了一下看似清貴冷傲實則滿身銅臭的落九郎。當初雪夜中見到的風姿卓絕的竹公子,那都是假相啊假相。我摸了把老淚,本殿果然還是單純天真,容易受人蠱惑啊。

  落九郎你就是個鑽錢眼的吝嗇鬼!

  又果真寂寞地感慨,這世道天才們果然都是寂寞的,陽春白雪的藝術不是誰都能領會的。

  落九郎的家坐落在王都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這個地方有個十分通俗的叫法,那就是“貧民窟”。

  我從落九郎那似嘲非嘲的笑言中得到這個叫法時,我左右打量了一番,於是很懇切而慎重地告訴他,貧富差距任何地方都是存在的,這是事物的普遍性,荊國亦不能倖免,請不要憤世嫉俗,我覺得他般風貌不適合國學裡那幫酸儒們的“怨婦”狀的。

  而且憤世嫉俗容易給王都秩序和民眾心理造成不穩定因素,我很不情願有一天,我去素有“鐵血暴吏”之名的刑部尚書那裡解救落九郎。天知道,他想把我這個未來昏君關進天牢有多長時間了……

  其實吧,那夜我隨他踏進家門時除了抱怨了兩句讓我摔了三個跟頭的崎嶇小道外,對這個地方還是很滿意的。這個從外看不起眼的院子裡卻是分外的清幽可愛,瘦梅枝延,修竹成叢。最主要到是它僻靜,我被發現捉回去的可能性從而小了很多。

  而此時丟下我畫作,淨手準備去做飯地落九郎,有著一個和他清雋氣質很不符的職業。那就是,說書先生。

  當他委婉而憂慮地告知我,他只是個基本能維持一人生計的說書先生而想驅趕走我這個吃白食的時,我也陷入了憂慮之中。只不過他憂慮的是,他養不起家糊不了口。而我憂慮的是,我的父王母后宗室長老,乃至全國百姓,能不能接受一個說書先生做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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