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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你打算原諒他了?”留歡昂起脖子道。

  落下最後一筆,俯身吹了吹濕潤的墨跡,我道:“難道不能嗎?”

  他看我的眼神變得特別同情,興許是覺得我受創過重腦子有點兒不清楚。可他不曉得,姑娘家對於自己的心上人都有很大的包容力,這叫盲目,是心甘情願的盲目。我也想過,為什麼對同樣欺騙我的蘇辭卻沒有一視同仁呢?想了幾次沒找到結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能原諒岑鶴,也願意原諒岑鶴,我不能原諒的是現在的天帝而已……

  “平心剛才來找過我,明天是不是有什麼事?”氣氛有點兒沉悶,我嘗試換了個話題,可一問出口,狐狸的臉色更難堪了。

  他悶悶不樂道:“新天帝上任,各族要求立後的帖子就雪花一樣承上了中天。天帝說已有了結髮妻子,結果,結果那些老不死的就刨出了你的出身,緊抓著不放。說你不論從身份還是修行來說,遠不夠勝任天后。如此鬧了兩天後,天帝雷霆震怒,他們才收斂了些,只道‘如果陛下不願捨棄結髮妻子,便立平心上神為天后’,將你立成側妃。你的夫君本要斷口回絕,哪曉得恰好這時明夫人從西崑侖帶著王母手信而來。雖我沒瞧見信的內容,也能猜出約摸是規勸他的,如此這事就暫緩了下來,明日再作決議。”

  他一口氣說完,道:“你如果執意留在他身邊,就要做好準備。畢竟,他是三界之君,掌萬靈之意,身不由己自是難免。”

  “要不,閹了他算了。”我突然道:“一了百了。

  “……”

  對視了一會,我哈哈大笑,揉了下他尾巴:“我怎麼捨得呢?”

  這夜岑鶴沒有回重華宮,伺候在他身邊的仙官送來信說是為了給明夫人洗塵在掌乾殿中擺了筵席,吃酒吃的晚了就不來鬧我了。我這時才醒覺過來著了身端莊朝服的平心是從何而來,怪不得處處話中有話、胸有成竹,看樣子應是得了十拿九穩的把握才是。

  天微微亮時,桌腳邊的香龕散盡了最後一縷餘韻。留歡在前一刻從窗戶躥了出去,說是今早要隨他父親上朝的。我呵欠連天地將又一張畫好的畫放到了一邊,黛香按著我的吩咐將它們一一收好後過來瞧了瞧我,滿含憂慮道:“娘娘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不過是一夜未睡,要不讓奴婢去請藥君來一看?”

  我摸了下臉,鼻音深濃道:“沒事,你去替我泡壺濃茶來醒醒神就好了。”如她們這樣的神仙便是三夜未睡也沒得什麼,只是我現在體質與凡人無異,哪還能指望一夜下來臉色粉嫩紅潤。

  “娘娘你不去掌乾殿看看嗎?”黛香雖是這九重天上掌宮仙女,心眼卻頗是老實若不如此岑鶴也不會將她調到我身邊,對於今晨要商議的天后大事她表現得比我還要憂心忡忡:“若陛下真要立了平心上神,娘娘你日後不知要受多少委屈,正側之分在這天上比凡間還要來的講究。”

  咽下茶水,我問她道:“黛香,你會明知一件事你無論怎麼做都是受了委屈你還願意去嗎?”

  她低頭替我添滿杯子道:“奴婢不願。”

  我深吸口茶香道:“這就是了。”

  她捧著茶壺略怔了怔,忽然眼睛睜圓了,手一歪撒了一桌面上的茶水。抹了下眼角,她手忙腳亂地扶起來,語無倫次道:“娘娘,奴婢,奴婢……”

  “收拾好就是了,燙著沒?”

  她呆呆了看了下自己的手,又呆呆地搖了下頭。這丫頭也是個聰明人,約是猜著了我話里的意思,就不知她會不會與岑鶴說了……

  待她將字畫排著順序疊好,我拖出從東國送來的置物箱子,一打開看見裡面的珠繡舞衣愣了下。頃刻,才想起這正是在東琊時偷偷做好本想穿著練一練舊時學過的舞,在新年時跳給他看的。千年前才遇到他,我什麼都不會唯一擅長的就是跳舞,千年後我雜七雜八都會了一些,可這舞卻再也無從跳起了。重新將珠繡放下,我想了想,從桌上一搭潔白無瑕的宣紙里抽出張來放在最下面,再將那些畫好的堆在了上面。

  之後的時光被我和黛香玩跳棋打發掉了,在她連輸三局之後我禁不住道:“我以為我已經夠心不在焉了,沒思量你比我還來得魂不守舍。”

  她身一矮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奴婢,奴婢……”

  我說:“你是有罪,讓你挑個消磨時間的你偏選了個以我智商不夠應付的。這樣吧,我們來玩猜拳吧,三局兩勝。”

  “……”

  “阿徵。”屋子裡突然冒出了第三人的聲音,嚇得我心一頓打翻了裝棋子的玉簍子。

  岑鶴竟在無知無覺間立在門帘處,他的臉色比我好像都難看些,金絲銀縷的天帝朝服映襯著那一頭白髮,比枝椏新雪還要清淡蕭然。黛香很乖覺地退下去了,他拖著步子坐到了我對面,握起三五粒墨玉子在手裡把玩低低笑道:“僅是昨夜沒有見你,竟好像過了好多日子般。”

  他不說我也不想去問今天朝議的結果,總歸是有了結果問與不問都在那兒了。

  “生氣了?”他傾過身,笑對著我的眼睛,寵溺地捏了我鼻尖:“昨夜前邊鬧的太晚了,你身子不好再過來擾了你。”他皺皺眉:“怎麼臉色還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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