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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上的傷口都不易癒合,如此莽撞下去真想變成個刺球?”他敏疾地鉗住我的手,粗糙的斗篷貼滑過我的面,發間一松,眼前片刻的黑暗後就見他低著臉用我發上唯一一根珠簪剔著木刺兒:“我今日才來這酆都,尚未尋到住處。”

  我張著嘴巴半天,腦袋一熱,張出了這麼一句:“啊?這、這不太好吧?難道你想和我同居?”

  “……”豆大的血珠子從我指尖斜破的傷口冒了出來,罪魁禍首的姬華胥淡淡瞅了眼我,又淡淡瞅了眼傷口,很淡淡地捏著我指頭舌尖一卷舔去了。我才歸位的三魂六魄又齊齊被震飛出了竅,最後他淡淡地來了一句:“哪裡不太好了?”

  “真不好意思,打擾二位了,只是山主你真不認為在你嫁人前需要顧惜點自己的清白嗎”無雙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盯著我尚在師父唇畔的爪子,施千里用一種想要將我浸豬籠的眼神無聲地唾棄著我。

  ……

  屋中幾位各自尋了地坐下,我兜眼望了圈,預備找個角落蹲下,卻見姬華胥搭在膝上的手朝我舉了舉。無雙和施千里的目光剎那集聚了過來,我哼哼著縮回了步子,師父索性喚道:“阿徵。”

  我只得頂著凜冽鋒芒挪著小步過了去,左右環顧了番,挑揀了張矮凳子在他下手處落了座,覺著既順了他老人家的意又不會太過出了規矩。再怎麼說,姬華胥也做了我不長不短一段時間的先生,為徒弟的總不能在檯面上忤逆了他。先前那些個親昵舉動,我撈了撈還慎得慌的心思,大約僅是他關愛下一代的特殊表現罷了。

  “山主在這裡將養身子也近千年了。”施千里吃了幾口茶,涼颼颼道:“這數百年山主過得倒是逍遙。”

  “還好還好,一般逍遙。”我乾巴巴地笑了笑,心中卻犯起了嘀咕,他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自我受傷後許久未見了。莫不是那東琊國主給了他什麼緣由的氣受了,自己作為他們的前任上司總要擔待著些,便又悶聲悶氣地開了口:“如今我不是孝義山主事的,你們便不要再喚我山主,讓有心人聽見了嚼了舌頭傳到東琊國主的耳中,平白給你們添堵就不好了。你們曉得的,新人過門,婆家總要給些下馬威。咱不能無故給別人捉了短不是?”

  施千里呷了口茶,悠著嗓子道:“這番話倒合些情理,只是怎麼從你木姬口裡說出來就那麼奇怪呢?也是,你跟了岑鶴大人這麼多年……”無雙重重咳了一咳,截下了他餘下的話,二人的面色都有些不自在。

  我眼皮一跳,疑道:“岑鶴?誰是岑鶴?”

  這二字我並未耳聞,可從施千里口中說出時卻油然生出了股熟悉親切感來。伴著這個名字,心中隱約現出了一個影子來,隔了茫茫大霧時隱時現。若一細想,就和風下燭火輕輕“噗”地一聲熄滅了光影。

  獨余空空漠漠,滄海似的闊遼寂然。

  莫小媚和水蛇樣無骨的細腰恨不能纏在屋柱上,持著鉗刀沒睡醒似的一下下磨著指甲:“你們不是來說這小呆……木姬的婚事的麼?”

  “就是就是,說正事。”無雙拐著胳膊捅了下施千里,面上尚存著些懊惱的他訕訕擱杯子,解下腰上的乾坤囊:“之前因著你受了重傷,為了讓你安心養傷便沒告知你這件事。再三推脫之下,前些日子東琊國那邊又提及起來了。眼見你養的也差不多了,那你可還記得當初東琊國向你提親之事?”

  他從乾坤囊中取出一尺半來長的檀木灑金漆盒遞給我:“這是東琊國主、也就是現在妖主的手書。當初他答應救你,條件就是要你嫁給他。當時情急無奈之下,我們只得應下。如今他回頭討這筆婚債,我們也推脫不得了,只得交由你自己做主了。”

  我取出那手書在掌心裡掂了掂:“可以賴帳不?”

  無雙臉上儘是同情憐憫之色:“如果你打得過他的話。”緊接著她千迴百轉地嘆了口氣:“說實話,這東琊國主誠意甚足。救了你一命不說,當著三界眾生的面替你出了好一口惡氣。林清那可憐人,才回了九重天就被調去北荒前線斬殺妖獸去了。天帝這廝為了自個兒臉面,心真挺狠,這林清神君身上有一半可是他的血脈。北荒這處險惡地,自古就是犯了重罪的惡神墮仙聚集之地。這一去生死都難料了。”

  這八卦她爆得輕描淡寫,我驚奇萬分:“什麼?林清是天帝的私生子?”這也忒奇妙了點,九重天在三界是何等清潔神聖之地?這天帝又是何等恪守嚴規之人?在我看來,天帝簡直就是禁慾的代名詞。敢情從什麼時候起,九重天的民風已經奔放到隨便都能蹦出個私生子來了麼?怪不得最近傳聞人間異象迭出,莫道是哪位小神君又出生了?

  等我驚詫完,發現周圍幾人皆安然不動,連是凡人的施千里都甚為淡定。與之相比,我就顯得格外小家子氣和沒見識,為了掩飾自己的沒見識,我舉起杯子喝了口水吶吶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就是私生子嗎?既然這麼流行,明兒我也生一個出來玩玩。”

  “咳咳。”一直安然喝茶的師父被嗆出了聲。

  地府里亦有日夜之分,無雙他們趕來時那輪血月已當空懸頂。見二人自陽間趕來都已面露疲色,我這樁“婚事”一時半會也急不出個結果來,便領了他們往水榭西邊那兩間廂房去做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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