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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施千里不知從何處摸來本帳冊模樣的東西,一頁頁翻過停在一處,指頭從上往下撫過:“心中還想這東琊怎麼就先派過來這兩隻細皮嫩肉的,別納采沒納到,就被吃了。方才那隻原是東琊國主手下新晉上來的謀士,怪道這話得不軟不硬,不陰不陽,四兩撥千斤。”

  我略一思考,他這是到底是在褒揚對方還是貶低對方呢?這沒思考出來,倒是讓我領悟了另外一點,我順手將施千里的“三界八卦集錦”合起來,語重心長道:“我終於了解你為什麼會六次科舉接連不中,再被仇家追殺到我這地方了。”

  要我是皇帝,若有了施千里這樣的手下,帳目或可管的不錯,但每日裡參通他寫的奏摺就能折壽一二年了,特別是施千里他還特亂用成語來彰顯自己是個文化人。凡人的壽命都比較短暫,所以更該“珍惜生命,遠離文盲”。

  施千里狠狠地鄙視了我一下,在我齜牙咧嘴時臉色一青,咳了咳,很不高明地轉移了話題:“你,對這剛才有什麼想法?”

  我忒憂慮道:“你不是說他們是來商議我的親事的嗎?為什麼這酒從頭吃到尾,半點沒提這相關的一個字。看他們針砭時事、高談闊論的架勢,我深深地覺得,他們的最終目的其實想娶我們孝義山聰明智慧又貌美的……軍師岑鶴吧……”

  施千里摔門而去,我顧獨留偏廳,孤影自憐,果然嫁人是奢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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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黑風高,楊柳依依。我在土中輾轉反側,久不得入眠。

  自個兒屋子被臨淵上次醉酒來時給砸了,回來見時原地上正正經經地立著間翡翠青綠的兩層屋子。色調也還清新可人,蓋地手段也還高明奇巧,約摸是臨淵本人親自動的手。就是從屋頂到門框,無一不點綴著長有幾寸的尖刺兒,密密麻麻,遠處看是個刺球,近處看還是個刺球。對於這麼明顯的挑釁,我決定將它連根拔起砸到臨淵頭上。

  所以今夜我埋屍地點乃是岑鶴屋外的院子中,為什麼不到屋子裡去呢?因為自從某次我送完自己狂草真跡後,他就再也不讓我進他的內屋了。他說裡面酒氣熏人與我身子不利,更兼之他作畫寫字時常將靈力帶入其中,行雲流水間鋒利異常,一不小心便會傷到我。

  藉口!都是藉口!其實我個人覺得真正的原因是他畫的根本就是春宮圖!

  剛才還困意纏綿,現在卻精神抖擻地能繞孝義山跑上五十圈,委實令我有些鬱悶。

  向左翻了一下身,是岑鶴的面容;向右翻了下身,是小狐狸白絨絨的身子;正面躺著,烏鴉般的漆黑的夜幕上陡然出現了個五官空白,穿金戴銀,束著個紫紗王冠的圓球,香腸一樣的手指上墜滿了金戒子……

  被一個由香腸和西瓜的組合體喊娘子,我寧願自插雙目!

  數星星也不知數了多久,眼睛都眨得酸麻,迷迷糊糊間半空中一筆一畫逐漸顯露出個人影,柳青色長袍,腰間掛著個酒葫蘆……

  我驚了一驚,想睜大眼看清楚,卻覺眼皮和腦袋都沉重得緊了,緩慢爬起身呢喃:“師弟。”

  如同夢境一般,周圍的聲音和景象都稀薄淡化,連走下來的岑鶴身影都影影綽綽,並不分明。

  他走至我身邊,和從前與我喝酒一般挨著我坐下,笑容被淺淺光芒所模糊,聲音若從極遠的地方傳來,輕的空靈:“木姬。”

  我仰頭,抽噎了下,很委屈地厲聲指責道:“說,你丟下這麼個爛攤子,和誰私奔去了!”

  第13章 這算輕薄嗎?

  眼前的岑鶴若籠在一團濃厚的霧氣中,他半折著腿墊在身下,胳膊肘撐在膝上,懶懶地托著腮,輕輕一笑:“聽說東琊國主來提親,本以為你就算不焦頭爛額,也該沒精打采的。現在看,你的精神好得很,莫非你還真看上了他不成?”

  此時我的腦筋轉得很不大靈便,遲鈍地鑽研了下他話中的意思,又遲鈍地:“這個莫非你是在吃醋?”

  他套在腕間隨意數著的念珠剎斷裂,黝黑的檀香木珠子跳落一地,並無聲響。他鎮靜,哦不也有可能是震驚地看著我,沒有言語,耳根處卻透著一點淺淺的紅暈。他握拳咳了咳,沒有力度地斥責道:“你,胡說些什麼?”

  我暈乎乎地瞧著他,又暈乎乎地挺著鼻子嗅了過去:“岑鶴你終於喝醉了嗎?怎麼臉看起來好像有點紅。”我東嗅嗅西嗅嗅,他越是偏閃我越不放過他,將碩大的一張老臉抬得離他極近:“你是不是知道東琊國主其實是來想提親的,所以高興壞了,開懷暢飲?你這沒良心的,有了心上人就忘記了師姐。”

  “……”他愣了一愣,俊秀的臉龐上霎時飛沙走石、黑霧盤旋,露出了平常教訓摧殘我時的涼涼一笑:“你說什麼?”他沒有再躲閃,反倒主動往我的臉貼了過來,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就算我腦子再不清楚,也明白就算再借一個膽子給我,我也不敢去觸一次岑鶴老人家他的霉頭了。偶爾藉機欺負他一下就算了,脾氣再好的兔子都會蹬鷹,何況是岑鶴這隻披了羊皮的狼。當年他收拾東山頭熊精的手段,我與孝義山一眾老小一直銘刻於心。狼族長老還特意將其編入到妖族幼年識字課本里,從小就給孩子們樹立以暴制暴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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