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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總共就一間通鋪,不過好歹來往人少,除了他們幾個也沒其他人。夥計應和得爽快,連忙將那看上去不大好惹的幾位引進了廚房旁邊一個不起眼的木門裡。

  這年頭,除了遊手好閒的公子哥,來這兒的多半就是狠角了。

  “蘇不縛,我誠心勸你,栽樹從小娶媳婦趁早。”宋微紋猶自嘖嘖不已,“我師姐身邊那個死太監是個厲害角色,我師姐她心眼雖然多但在男女之事上可謂一根筋通到底,一個彎都不帶轉的。我就怕啊,她自個兒被人圈進籠子裡養肥了還不知道對方將鍋早就架起來了。”

  蘇不縛聽到這簡直聽不下去了:“饅頭都堵不住你那張臭嘴?!胡說八道!”

  這個宋微紋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哪有拿一個姑娘家和太監說事的,蘇不縛覺得他滿嘴的不堪入耳,一拍筷子又串了個饅頭直接塞進他嘴裡後就逕自抱劍去了二樓。

  轟隆一聲雷,悶了一天的雨終於在傍晚時分扯破昏黃的天幕淅淅瀝瀝下了來,夥計安排停當那幾位不好惹的好漢,一回頭就瞅見客棧小小的廳堂里只剩下衣著富貴的公子哥背靠桌子,腳蹬凳子,一晃一晃地看著門外灰撲撲的雨簾。

  看樣子,今兒東家是來不了了。

  他將桌子擦擦,凳子擺擺,呵腰走到宋微紋身邊:“公子啊,您不去歇著嗎?這雨下得急,沒人來了,小的要合上門了。”

  他邊說便看向門邊參差不齊擺著的一排長條板,宋微紋優哉游哉地看著雨說:“別急啊,小二哥。”

  咋的不急呢,早些打烊他也好早些躺進被窩裡做做春秋大夢不是嗎?

  夥計不想得罪這位金主,在旁干瞪著眼陪他看著沒有顏色的雨幕,突然宋微紋一腳凳住了搖晃的凳子,嘿了聲道:“你看,這不是來人了嗎?”

  夥計啊了下,瞪大著眼睛看著那雨幕,本來他什麼也沒看到,可漸漸的,銀綢似的雨簾有了漣漪,那漣漪慢慢擴散,幾個灰色的人影從遠幾近,直至衝破了雨簾,一路衝進了客棧里。

  才點上的油燈險些被吹進門的風雨刮滅,微微弱弱地掙扎了兩下,終於挺直了腰杆重新站起。

  蓑衣上的雨水滴答滴答落下,夥計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群不速之客,有點把握不住他們到底是打尖的還是劫財的。

  為首身形高大的一人拿下了斗篷,逕自看了夥計一眼,聲音嘶啞:“小二住店。”

  ……

  宋微紋來到二樓他與蘇不縛的房間,蘇不縛坐在窗邊仔細擦拭著什麼。宋微紋走近了才看見,他手裡的不是慣用的長劍,而是一把破舊的笛子。笛子的孔眼已經泛起毛來,尾端刻了個字,但因常年摩挲已不大能辨認出來。

  可宋微紋瞟了兩眼,還是認出了那個字,那是個小篆的雲字。

  “蘇不縛,你猜我在樓下看到了什麼?”宋微紋邊說邊走到桌邊攤開了一張紙。

  蘇不縛沒搭理他,因為他不知道就算他不吭聲,宋微紋也會主動吧啦吧啦說個沒完。

  果不其然,宋微紋拿起筆想了一會寫字時笑吟吟道:“你一定想不到,我碰見的人是柳家的二當家——柳杜!”

  他語氣里有絲得意,而看著信箋上“師姐”二字的眼眸里卻閃爍著莫名的光澤。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從秦慢離開上清山的那天起他就有這種預感,預感沉寂多年的一些東西,即將捲土重來……

  ☆、第53章 【伍叄】傳說

  雪鷂振翅而起,刺破暗黃的雨簾,沒入抖篩似的雨聲中。

  宋微紋的眼神跟著它看向遙遙東北,錦衣衛向來快准狠,約莫估算一下這個時候差不多秦慢他們快到京城了。

  蘇不縛在聽過他口中來者後卻是留了神,疑問道:“柳杜?他來這裡做什麼。”

  他奇怪的不是沒有理由,蜀中柳家離燕京有千里之遙,而且對中原武林的態度從來是嗤之以鼻,不屑交往。這個家族是個純粹的武林世家,門客極少,門下弟子或多或少都有著一二血緣。如果說論凝聚力,可能沒有任何一個世家能比得上鐵桶密不透風的柳家。

  宋微紋對此不以為然,外看柳氏確實無懈可擊,但內在嘛……

  他嘿嘿笑了兩聲,縱步一躍,仰身落在尚算舒適的床褥中間,甩掉靴子兩腿一架,枕著自己的雙臂聽著雨聲和樓下幾不可聞的絮語聲說了一句廢話:“下雨了。”

  蘇不縛察覺他話中有話,等了他半天沒個聲息回頭一看竟然閉著眼快打起鼾來了,頓時黑了臉,忽地又聽他說了句:“雨會越下越大。”

  他愣了一愣,宋微紋輕而穩的鼻息聲漸漸傳來,顯然是真的睡著了。蘇不縛站了片刻,走到窗前,窗戶沒有合緊然而窗外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一片茫茫不見邊際的瓢潑大雨。高聳陡峭的山體在雨簾背後仿佛一張張沉默的臉龐,注視得人心生畏懼。

  蘇不縛並不害怕,只是覺得有點不自在。從進了這座無名山後,這種不自在時時伴隨著他,從空氣到土地到這裡的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都讓他覺得莫名的壓抑,壓得他隱隱有種想找個地方撕出個口子長長地好好地吸進去一口新鮮空氣。

  突然,他在雨聲中聽到一縷女子的歌聲!若隱若現,時沉時浮,和隱藏在雨幕唱歌的人一樣飄忽不愛的那個,難以捉摸。這個天氣,這個地點,這種時刻,很難讓人不去聯想唱歌的人究竟是人還是鬼……又或是山中的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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