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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以當然二字。
秦慢唔了聲,又寫了個字:“等。”
雍闕看了一眼被她緊緊攥住的手,沒有再回她卻也沒有抽開。
荒郊野外,孤墳狗屍,兩人屏氣凝神等著不知名的對方。
四月初蚊蠅不多,但尋味而來的覓食者卻是絡繹不絕而來,天空盤旋的禿鷲,地上奔走的豺狗,不多時聚集在了白狗屍體的周圍。
它們應該很久沒有見到如此新鮮的屍體了,各個垂涎三尺,然而彼此都想獨享這份,天上的盯著地上的,地上的防備著天上的。
真是可笑,雍闕忽然覺得荒謬,竟是連畜生的世界裡也步步為營,處處算計。
終於豺狗耐不住飢腸轆轆的腹部,為首的頭領帶著數隻同伴率先衝上前去,飛旋的禿鷲也在此刻毫不相讓地俯衝而下,兩者即將踏上白狗屍體的剎那。
突聞一聲慘叫,領頭的那隻豺狗倒在地上,一隻前腿已經不翼而飛。剩餘的禿鷲與豺狗紛紛受驚四下逃竄而去,而他們逃得不遠,仍抱有希望圍繞在四周估摸著對手的實力。
那受傷倒在地上尚來不及逃跑的豺狗又是一聲慘叫,一柄雪亮的匕首扎在它的腿上,拿著匕首的人恍惚著呢喃道:“不是這個,不是那個,不是他也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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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削鐵如泥,豺狗的另一條腿瞬間被卸下,速度快得令人驚訝拿著它的人力氣之大。
“好玩意!”雍闕與秦慢齊齊在心裡贊了句。
贊完之後兩人不禁想去看看使匕首的究竟是個什麼樣人,而看清那人後又皆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人應該就是謝祖奇的寶貝兒女——謝家小姐謝鳴柳。
謝祖奇沒什麼文化,這個文縐縐的名字還是他絞盡腦汁,翻遍唐詩三百首想出來的,取自兩個黃麗鳴翠柳。
他的想法很美好,想讓自己來之不易的閨女生如黃鸝般柔弱多情多子多福。
而此刻的謝鳴柳和柔弱兩字八竿子都打不著邊,她的一招一式不是出自武功路數,純粹是靠著臂力腕力,野蠻殘忍卻又僵直無比。拔起匕首後她木木看著地上豺狗的屍體似乎有幾分茫然,破碎的靈幡在風中獵獵作響,她如一抹無主亡魂孤立在一座連著一座的墳包間。
秦慢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久,剛想寫給雍闕,手背里忽地已快速落下幾字——身不由己?
和她想到一塊去了嘛。
謝鳴柳舉手投足間行動迅速,但眸光散亂明顯六神無主,要不她胸前呼吸錯落,否則還以為是具從墳里爬出的行屍走肉。
他兩看了會謝鳴柳開始在四周找可疑的人物,但凡這種操縱人心智的邪門路數多半施行人離得不遠,一旦遠了便無法給“傀儡”下達指令。雍闕他們並不清楚這種指令具體是個什麼形式,有可能是某種特殊聲音也可能是某種特殊東西。
夜漸深,風聲漸緩,不知何時他們與謝鳴柳之間多了層薄薄的白霧。可能為墳地里的陰寒所浸染,霧氣流動得十分緩慢,像一層凝固的乳脂從低到高漸行濃郁起來。
謝鳴柳的白裙在霧氣背後若隱若現,直到單憑秦慢微弱的夜視已經分辨不清,她直覺氣氛變得有點古怪。想拉一拉雍闕的袖子,可這一伸手她頓時大吃一驚,雍闕竟然在她毫無發覺的時候不見了!
就在這時她又聽到了一聲似曾相識的鴉啼聲,粗糙而刺耳,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穿破茫茫霧色直撲而來,快得秦慢耳邊已能聽到它的撲翅聲。
她手裡長簪剎那舉起,又剎那被人猛地鉗住。她本想反擊,而在長簪反手刺過去的瞬間她改變主意,手指一松。
簪子落地時雍闕已在她手臂上快速寫下:“是我。”
她嘶地吸了口涼氣,委屈地扭扭手指示意被他抓痛了。
她的反應皆數落在雍闕眼裡,從一開始想刺落烏鴉到發現他反擊再到簪子落地,連貫得完全不像是一個武功平平之人所能有的反應。
來不及多想,他將秦慢向墳堆後用力一拖,堪堪避開來勢洶洶的烏鴉。
而那一道黑色箭影和沒看到他們一樣,直衝向前。它也只衝出去約十步不到,又一聲尖銳的叫聲,這次帶了些痛楚但很快它的叫聲引來了自己的同伴,又數道黑影從不同方向飛來,一個接著一個箭矢般地沖開白霧。
翅膀帶起的風扇去了迷迷霧色,秦慢略是一吃驚,原來就在不到他們藏身的墳包一丈外,謝鳴柳竟然手持血粼粼地匕首站在那裡!這個距離,顯然已經發現了她和雍闕。
可是此時揮舞著匕首的謝鳴柳兩眼翻白分明還處在被人控制之中,這就說明,秦慢緩緩呼出口氣,他們從來到這裡可能就已經被人發現了……
雍闕的想法和她一樣,從謝鳴柳所站的位置來看對方打算給他們出其不意的一個“驚喜”,由此也可看出來對方只能是敵而非友了。
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千里迢迢從西南追到京城附近,用不知名的邪法操縱著謝家小姐半夜跑到墳地里來,一聲不吭就大開殺戒。
從見到那隻狗時雍闕就有種感覺,一種令人很不舒服又莫名熟悉的感覺,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類似的場景呢?
他捏了捏眉心,殺人放火的罪業犯得太多,一時半會還真記不起來。就這一鬆手的空隙,秦慢的小腦袋倏地又躥了上來,張著嘴瞪著眼驚嘆不已地看著謝鳴柳大殺四方,看著看著她覺得奇怪:“咦,她攻擊的角度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