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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驚心動魄的場景,這樣風華絕代的人物,對自己許下鄭重其事的諾言,誰不會怦然心動,誰不會芳心暗許?

  秦慢受寵若驚地看他,卻只覺得此時的雍闕比任何時候都要危險,縮著脖子連連想往後退:“督、督主,我沒事兒,我好得很呢!我晚上還吃了好大一個饅……嘶。”

  她小小地叫了聲,望著自己快被揉斷在雍闕的手,委屈地閉上了嘴。

  雍闕握著秦慢的手走到寨門前,卻沒再向前,他向逯存使了個眼色,一身血雨腥風的逯存默然上前,刀尖慢慢滑過地表,來回滑了兩遍,驀地停在某處一挑。

  地皮掀了一條縫,縫裡隱約露著一點寒芒。當惠王手下府兵協力將門口徹底清掃乾淨,才發現和不僅是個陷阱,還是個用心相當歹毒的陷阱。

  天衣無縫的地表之下不僅埋著刀兵弓箭,更有花花白白的毒蛇遊走不停,人若踩中不被串個刺蝟,就是死於蛇口。

  “不上檯面的玩意兒,”雍闕淡淡瞥了一眼,拍拍秦慢的手將她留在原地,走到尚留著一口氣的胡八面前,劍尖挑起他的臉,“王妃人在哪?”

  “啐!”胡八朝著他吐出一口血沫,“殺了老子吧!”

  雍闕的臉色一瞬間難看至極,旁人或許不知,但秦慢知道,八成不是為了胡八死到臨頭不知悔改,而是髒了他的乾淨靴子……

  他看一眼自己的望了眼坑中毒蛇:“喜歡蛇是吧,來人啊,給咱家將坑裡的這些一條不落的帶回去。記住,留著一條其餘拔了毒牙,讓他們好生親熱親熱再料理了。”

  話間他手中長劍唰唰三下,胡八身上剎那多了三個血洞,痛得他額角青筋暴起,唾罵道:“你個畜生!有種結果老子!”

  雍闕抽出雪白緞帕慢慢擦去劍上血痕,淡淡笑道:“聽說蛇與泥鰍的性子差不離,既喜腥味也愛鑽洞,胡寨主可得好生享受著。”

  除去雍闕手下,所有人幾乎同時為他的話不寒而慄,明明是個謫仙人物,卻偏生了一副妖魔心腸!

  “姑娘……不,夫人就是廠臣的妻眷吧?”

  “哎……哎???”看得發呆的秦慢遲鈍地回過頭來,木木地重複了一遍,“夫人……”

  山頭上人聲沸反盈天,她的呢喃被瞬間淹沒,海惠王以為嚇著她了,滿是歉意地沖她笑笑:“是本王失禮了,夫人今日受了驚嚇本不該打擾……只是,”他看著安然無恙的秦慢半晌,黯然失色道,“不知夫人可在匪寨中遇到一個二十上下的姑娘。”

  秦慢呆了呆,轉過臉去,望著火光沖天的寨子搖搖頭:“沒有。”

  山風急驟,她離人群遠遠地站著,單薄又孤獨。人影光景在她瞳孔里掠過,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單純地發呆。

  海惠王靜默地看了看她,隨即將眼神落向了山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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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起伏反轉,霍安歡天喜地地將秦慢平安送回了雍闕的手掌心裡。

  海惠王府。

  不辱使命的霍小公公殷勤地鋪床打水,偶爾與趴在桌上的秦慢閒話兩句:“姑娘,這回能得平安歸來真是老天開眼,菩薩保佑!但總歸來說還是督主千鈞一髮定乾坤!”

  “可是惠王妃娘娘還是沒找到啊。”秦慢撥弄著她的虎頭小荷包沒精打采道。

  霍安轉到屏風後邊去,將秦慢馬上要沐浴更換的乾淨衣裳一一搭上,滿不在乎道:“姑娘可莫怪奴才多嘴,個人有個人造化,神仙菩薩都有管不來的事兒,何況我們一介凡人。您聽奴才一句話,凡事先把自己顧周全了。於您而言,與其擔心這個那個不相干的人,不如在督主身上多花點心思方是正道。”

  秦慢木訥木訥的,奇怪道:“為什麼呀?”

  “哎喲!姑娘!您是真傻還是假傻?”霍安恨鐵不成鋼地恨不得揪起她耳朵來一字字將話刻進她腦子裡去,“這天底下兒郎何其多,但有哪幾個能比的上咱們家督主的?且不論手掌大權,權傾朝野,便說那通身的氣派,往那一站連鳳子龍孫都矮下一截去。”

  這個姑娘脾氣好度量好哪兒都好,就是生個榆木腦袋!看不清現實,望不到長遠!有些話他個底下人不好當面說,是,督公他老人家是太監沒錯!但除了那點缺陷,哪裡不是萬中挑一的上上人!

  秦慢張張嘴,還沒說完就被霍安打斷,他勸得是那叫一個苦口婆心:“女人圖個什麼?無非圖個知冷知熱的好夫婿,衣食無憂過一生。什麼惠王妃,海王妃的您都別再想了,抓牢了督主的恩寵是當務之急,曉得不!”

  “……”幾次三番想插嘴無果的秦慢最終放棄了,默默地聆聽霍安喋喋不休的教誨。

  直到駐足在門口的人也聽不下去了,逕自推門而去,淡淡道:“打理好了就出去吧,我與……”雍闕頓了頓,“與夫人有話要說。”

  ☆、第20章 【貳拾】夜談

  惠王府的格局是典型的江南園林,五步一亭,十步一橋。三、四月頭上,塘中荷花還未打苞,幽幽池面上模糊了窗紗漏下的光,淙淙水聲下偶爾冒出一聲蛙鳴。

  窗欞支了一個角,清風徐徐瀉入,吹得雍闕袖襴微微起了層漣漪。到惠王府的短短時刻,他已從頭到腳換了身嶄新行頭,銀底金蟒曳撒,腰間絛環未垂牙牌,而是掛著塊碧璽佛牌,皂靴一塵不染,清爽得絲毫尋覓不到半個時辰前那一身的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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