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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三年還好說,十年也不是太過分,但二十年後我仍然保持這副面容,不用去想朝中百官們的驚恐,就是我自己對著鏡子看著十年如一日依舊少女般嬌俏的面容也會覺得面目可憎吧。

  天亮時分,我偷偷帶著江春離開了皇宮,走前給太上皇的父上留書一封,大意是做皇帝太煩,女兒我去民間微服私訪數日,勿念。

  江春同情而委婉地指出,太上皇會因我這封信受到極大的驚嚇。

  管他呢,誰讓他提前早退害得我留守皇宮找不到自家男人,單身至今呢。別家皇帝坐擁後宮三千,可憐我千古一女帝,竟然守活寡守到現在。我覺得不能忍,因而毅然離家出走。

  人人心中都有執念,紀琛就是我的執念,我用三年試圖將他掩埋,也自信地以為業已成功。然蕭四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讓我心上所有枷鎖轟然倒塌,灰塵瀰漫散盡之後獨留兩字——紀琛。

  原來我從未忘記他,原來我也喜歡他,原來在很早之前我對他已經情根深種。

  或許是我將他推入水中的那一刻,也或許是我去看時他緊緊抓住我手的那一刻,又或許是他背著我走在春夜鳥鳴月色下的那一刻,更或許是在西山縣中找我的那一刻……

  蕭四說,有一件事他一直瞞著我。我問他什麼事,他說與紀琛有關,但是他之前不能告訴我。我又問為什麼,他神秘莫測地看了我一眼,良久才告訴我答案。他說因為他擔心我知道後就會放棄皇位,與紀琛遠走高飛。他問我,我走了大晉怎麼辦?

  蕭四這個國師,我對他的了解一直在不斷改變,從原來裝神弄鬼的神棍到別有所圖的朝臣,再到現在我終於可以確定他是一個純天然無污染的大晉皇室腦殘米分。一切對大晉不利的都要統統被排除,一切對皇室有害的不利因素也都要統統被排除,紀琛就是他眼中的不利因素。

  我無語半晌,然後問他:“那你現在又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他說:“三年時間已經足夠證明陛下並非感情用事之人,況且……”他微微一笑,“我與陛下是朋友,不是嗎?”

  矇騙老子到現在,老子是你個鬼的朋友!

  蕭四說但凡逆天改命者必要付出的相應代價,紀琛以一凡人之軀製作人偶挽留住我的魂魄實乃違抗天命之舉。他雖不知紀琛到底發生了什麼因而離開,但可以肯定必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他說:“他既選擇離開,想必也是不願陛下知道實情。是找是放,全在陛下一念之間了。”

  什麼叫相應的代價,我能到的無非是以命換命……

  他說我體內有紀琛的一滴心血,所以紀琛能感知我的存在。與此同時,我通過術法也理應找到他。蕭四給我一個鈴鐺,鈴鐺上染了我指尖一滴血。它沉默時就證明我走的方向是對的,而鈴鐺響起時則提醒我紀琛並不在那方向。

  離開帝都後我一路向南尋去,冬去春來好時節,蝴蝶展翼掠過水麵,琴女江弦音錚鳴,岸上行人從風塵里遠去又遠來,江中船隻乘風破浪滑出條條白線。鈴聲響起又沉默,沉默又響起,磕磕絆絆,尋尋覓覓,隔了數載春秋,我終又回到西山縣這座小縣城中。

  仿佛心有靈犀般,鈴鐺至此不再響起,在我猝然不及間斷然落下,在地上摔成齏米分,轉眼化入風中。

  應該就是這裡了,我環視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在這裡,重生為人偶的我與紀琛再一次見面,那時的他表現得不像一個對我早有覬覦之心的人,倒像是一個苦大仇深的仇人。或許我與他之間,愛有,恨也夾雜其中。芸芸眾生,多少是在庸庸碌碌中度過,能得一愛恨交織的有情人卻也不失為一種趣事。

  來西山縣的第一日我沒有見到紀琛,反倒是見到了久別的於縣令。

  數年不見,坐享民脂民膏的他在體型上儼然有向我那南瓜精爹發展的趨勢。此番來時貿然,朝中之事我只做了簡單安排,不能多待。望著胖乎乎的於縣令從轎中入了公堂大門,稍作思量,便讓江春去衙門裡打探一下附近可有形似紀琛等人的蹤跡。

  江春去了又返,告知,沒有。

  我犯難,這西山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前前後後也管轄幾個山頭,就莫說數不清的大小鄉村。

  無法可想之下我只得暫時在縣中一個客棧駐紮之下,一安頓下來奮筆疾書給蕭四寫信,痛斥他給我的三無產品破鈴鐺。竟在關鍵時刻,功虧一簣掉鏈子,這讓我如何尋回有情郎,如何給我空曠已久的後宮找一個主人!

  大概是久別此地,我有些水土不服,到了夜間竟被鬼壓床發了噩夢。我夢見一個白髮白面白衣的鬼影站在我窗外,幽幽冷冷地看著我,看得迷糊中的我渾身發毛。待拼盡全力掙扎醒來,哆哆嗦嗦地抓著被子伸出一寸腦袋看過去,窗戶嚴嚴實實地扣好,連絲縫兒都沒漏,哪裡有什麼男鬼。

  我噓出一口氣,一覺睡到大天明。翌日用了早膳,我帶著江春在縣中轉了一圈,多少年過去,西山縣卻是沒有多大改變,仍舊是我與阿肆相依為命的小縣城。想起阿肆我不禁唏噓不已,不覺間就走到了我撿到他的西山腳下,再往上就是我初初醒來的山洞。

  最近抒情多了,重回故地又難免心中感慨,就又吭哧吭哧地往上爬,想去醒來的山洞追憶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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