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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我,成了大晉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帝,改元建新,從新起始。

  一切都在不動聲色地發生著改變,可在我看來一切又似乎沒有什麼變化。至少時間在我身上,感覺不到流逝的痕跡。朝中史官都認為我的登基堪比曾經的武皇治世,是史書中濃墨重彩的一筆,值得名垂青史。倘若他們知道,我不僅是個女帝,還是個藕做成的女帝,濃墨重彩依舊,至於名垂青史就有待商榷了。

  看看自己,又看看腳下的山河萬里,想想真是荒謬。而這所有的荒謬,都拜那個不顧一切將我從鬼門關前拉回來,又不顧一切爬上我龍床,又莫名其妙地消失的男人所賜——紀琛。

  我不是沒有想過去找他,堂堂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貿然不見,即便我有心群臣也不會放任無視。在我留在國師府里養精蓄銳期間,紀琛在朝中的影響不小,人才不見個幾日就有臣子明里暗裡問他動向。

  笑話,本宮比你們想找到他好麼!還有誰能比得上滾了一夜床單後發現對象可能逃匿的我來得鬱悶糟心???

  大張旗鼓地尋找肯定是不行的,林燁派了好幾隊人馬出去皆是猶如大海撈針般茫茫無果,而我則親自去了幾趟攝政王府。把持朝政之後紀琛並沒有對他的王府多少添置改造。仍舊是淒淒冷冷戚戚一看很像鬧鬼之地的孤冷宅邸。沒了主人居住,這裡更顯得淒涼荒僻,我曾經住過的小院子被一把大鎖鎖住。心中有氣的我想也沒想,命人直接砸了鎖,大大咧咧地直闖而入。

  沒人,哪裡都沒有人,甚至連他給我做得那具未完成的身體都不翼而飛。這像一場預謀已久的逃跑,看著人去樓空的王府,我想怒最終也只是抽抽嘴角。

  至此,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算是被人甩了??還是被吃干抹淨後乾脆地甩了?

  這算哪門子的事情嘛!!前一夜還在床上摟著自己小寶貝、小甜心,一轉眼自己就成了個棄婦?!

  媽的!老子坐擁山河萬里,一介女帝,要棄也是我棄你!

  幾番無果之後,我放棄了去尋找紀琛。他想躲,那麼即便我找上一年兩年甚至幾十年,都沒辦法找到。何況父皇撒手不管政事,紀琛又突然消失,所有亂七八糟的事全壓在我頭上,夜夜忙碌至燭火燃盡時,逼得我實難分神。

  這一忙,就忙了三年。

  “陛下不後悔嗎?”蕭四與我坐在蜂舞蝶繞之中觀花品茶,丹婼溫順地趴在茶案邊偶爾挽袖添水。

  “我吃得好喝得睡得著,”我拿著根柳條掃著丹婼的鼻尖逗得她咯咯笑,“有什麼好後悔的。”

  蕭四搖搖頭嘆氣,大概在他看來我就是沒心沒肺的一個人。不過這一點他比長汀好,他雖然很嫌棄我卻不會像長汀一樣每次見了我都擺出一張怨婦臉,念念叨叨地催我去踏遍天涯海角將紀琛找回來。

  今兒我也是為了逃避自上朝起就欲說還休的他才勉強答應蕭四,陪著他在這冷風嗖嗖的宮中花庭里附庸風雅。

  是的,我環視左右宛如盛夏的風景,我就不明白了他蕭四有本事變出這一園子的花,怎麼就沒本事把北風變東風,好歹也別讓我像只傻狍子一樣大冬天地暴露在寒風中裝優雅。

  “紀琛他一去三年,陛下當真沒想過他為什麼不告而別?”

  我怎麼會沒想過呢,但想來想去,最後也是:“想了有用嗎?”我淡漠道,“左右他人也走了。朝中事、百姓事、天下事,太多事需要朕去想,沒工夫兒女情長。”

  再者說,眼下有個更急迫的問題擺在眼下。朝中大臣和現在的太上皇,又逼婚了……

  我登基沒立後已屬罕見,登基後三年連個選侍都沒納,那就不是罕見而是前所未見了。納夫並不是他們關心的重點,他們關心的是我那多年不見動靜的肚子。一國皇嗣,遲遲未決,對國澤來說確實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但沒轍啊,老子生不出來啊!!要生,搞不好生出根蓮藕來,你們能接受它去做皇儲嗎?能嗎?!!!

  “陛下當真已經將紀琛忘得一乾二淨了?”蕭四笑眯眯地托腮看我。

  今天的蕭四很不正常,給我一種天上謫仙畫風突變成市井媒婆的感覺,我一時不大自然道:“當然!”

  “那要是我對陛下說,前一段時間我曾見過一個很像攝政王的男人,陛下理應也是不在意的嘍。”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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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我不能不在意。輾轉反側半夜,我起身披衣來到書房,躑躅再三終於走入密室搬出了個小小箱子。拂去表面灰塵,我輕輕抽開鎖鑰,啪嗒一箱形態可掬的玩偶呈現在眼前。

  紀琛離開多久,我就將它們封存多久。如今再看見,仿佛那一年的元正佳節就好像在眼前一般,我與他牽著手走在街頭,像每一對互相喜歡的男女般。然而後來的我卻沒有再去找他了,他離開一定有他的理由,厭倦也罷,身不由己也罷,我可以理解但並代表就要不顧一切地追尋而去。

  我與他,就算沒有隔著千溝萬壑,也有無法推卸的責任與重擔。如我父皇所說,這大晉的萬里江山遲早是我的,哪怕我已經是個死人,但並不妨礙在我徹底敗露之前給它找一個好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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