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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成想周公沒會成,倒是撞見了鬼。

  夜深過半,東宮之內地龍燒得發燙,我睡得焦慮不安,隱有大難臨頭之感。一睜眼,果真大難臨頭。

  我看見了一人坐在梳妝檯前,纖腰緊束,兩袖上蟠龍飛天,正是在下……

  那床上的特麼是誰啊?

  我扭頭,發現自己筆挺地躺在床邊上,像一具完美的屍體。

  梳妝檯前的“我”端然正坐,仿佛對鏡顧盼,但仔細一看卻發下燭火在風中躍躍跳動,垂腰的長髮袖擺卻是紋絲不動,儼然如木。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你說大半夜一覺醒來發現另外一個自己坐在梳妝檯前照鏡子,是不是能嚇死偶了啊?

  很快,我有點醒悟過來,那人極有可能是……紀糖,與我一模一樣的紀糖。

  這般想來,眼前怪誕的場景便有了解釋。八成是這位天之驕子皇太女已遭不幸,死後發現從老山坳里平白無故冒出來的我占領了她的地盤,心生怨懟,故而在黑夜向我索命。

  都說太女紀糖是個睚眥必報、輕易不能得罪的主,這麼推斷下來我覺得煞是符合常理。

  只是不知道,她一怨鬼能否neng死我這個木頭“人”……

  “欲買桂花同載酒……”處處詭譎的房中突然響起似有還無的低吟,我嚇得手腳發麻,鼓足了勇氣睜開一條縫看去,頓時魂飛魄散。方才還坐在鏡前的人此刻儼然站在床前,那熟悉的一眼一眉,宛然入刻,仿佛是我自己在照鏡子般,只是唇角眼畔全無生機神采,像一個栩栩如生的假人……

  或者說,本來就不是真人……

  極度驚懼之下我兩眼一抹黑,暈厥了過去,陷入混沌的瀰瀰之際我似聽到一道男聲喟然感慨:“真是,像極了……”

  “殿下醒醒,醒醒!再不起要遲了!”

  前半夜驚悸,後半夜睡得酣甜,我醒得頗不甘願,撐起沉石般的額頭:“遲什麼啊……”

  “六王在外頭等您多時啦!您莫非忘了,今兒是要啟程去松山啦!”

  哦對了……去松山,阿肆還在那等著我呢。

  渾渾噩噩地爬起來,衣服套了一半,半昏半明的床幔間突然閃現進一個身影:“磨磨蹭蹭,你是木頭做的嗎!”

  ☆、第十章

  巨大的衝擊下我的第一反應是掩起衣襟,擋住自己白得和山寨陶瓷罐一樣的膚色。

  紀琛顯然產生了誤會,冷冷眼梢在我胸前一掃而過,乜然道:“平平如地,有何好擋?”

  臥槽……我忍不住迅速低頭瞟了兩眼,就算是地,特麼最起碼也是個丘陵地貌好嗎!

  我的憋氣模樣取悅了紀琛,他上前兩步隨手拎起架上衣裳披在我身上,溫言細語道:“糖兒莫憂,此時小小日後未必,平平茵原總會拔地而起。”

  “……”我能當做聽不懂你這滿口的葷段子嗎?

  “噹。”江春一頭撞在了柱子上,滿面驚惶,我想他可能是被一大清早一對叔侄葷素不忌的對話所震懾住了,不僅是他,連我都覺得今早的紀琛吃錯藥了。顧慮著紀糖這個皇太女的名聲,我想我需要做點解釋,竭力作鎮定狀,淡淡道:“什麼都沒有發生,知道嗎?”

  江春噗咚跪下,頭磕得和搗蒜一樣,聲音抖得不成調:“殿、殿下,奴才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我沉默了一下,覺著自己的表達方式可能有問題,換了更和藹的口吻道:“春兒啊沒啥,你出去吧。”

  哪想江春嚇得立時撲在地上,死活不起:“殿下饒命啊!饒命啊!!!!!”

  大清早的,活脫脫把我這寢殿叫成了一個兇案現場,怪心累的……

  我沉默,問紀琛:“我有那麼凶嗎?”

  相信只有他能聽到我刻意咬中的那個“我”字,紀琛幽幽道:“別怪他,上次你喚出奴才名兒時內廷一共仗殺了一十八人。”

  “……”我忽然有點理解去刺殺紀糖那群人了,這姑娘從小練就的是“草菅人命”神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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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飛狗跳地好容易打理完,禮部那邊催過第三遍,我終於被紀琛拖去了延英殿拜別皇帝與太后。圓圓的皇帝爹拉著我手不放,嚎啕大哭:“糖兒啊,路上苦父皇捨不得你啊。”

  捨不得你去啊!我也學著他愁眉苦臉,試著說了句:“兒臣也捨不得父皇……”

  皇帝瞬間收了眼淚,捧捧自己的肚子哼哼唧唧道:“年輕人嘛多爬爬山,出去見識見識我大晉風光自有裨益。路途遙遠,糖兒你要注意安全哦~~~”

  哦哦哦,哦你個大頭鬼!

  紀琛那邊亦是被太后拉著說長念短,我分神偷聽了一下,主體內容無非還是催著早日成家立業。唉,我這個皇叔啊~論相貌,雖有點不足之爭症但皇家血脈自是昂藏七尺、金尊玉貴;論學識,年紀輕輕出任國子監祭酒,門客三千,他日必桃李滿庭。

  這麼看,哪裡都好。

  就是,人有點兒變態。

  聽著聽著就聽到太后她老人家冷不丁地點了我名:“糖兒啊,你六叔身子單薄,天寒地凍的你可得多關照關照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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