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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諍淨手擦臉,順帶也將鑽得滿頭灰的傅小棗簡單清理了一遍,聽著岑睿的抱怨不禁好笑。這性子不用看也知道像哪個打小爬牆爬樹、上躥下跳的誰了。但在兒子面前,傅大人一向給岑睿留面子,簡略道:“唔,我倒是覺得他該是這樣的。”

  傅小棗對語言的學習還不地道,以為傅諍是在誇獎他,人得瑟起來了,朝岑睿扮了個鬼臉。岑睿牙咬得痒痒的,想打他,結果傅諍代她敲了敲小棗小朋友的腦門。

  粉嘟嘟的小臉一垮,傅小棗水亮水亮的眼睛委屈地望著傅諍,傅諍蹲著身擦乾他的手,慢悠悠地問:“今天識字了麼?”

  在傅諍面前,傅小棗的囂張氣焰無影無蹤,小下巴點了點:“識了。”

  “幾個字?”

  傅小棗扳了扳胖乎乎的手指頭算了下,比了個四字。

  “爹爹在你這個時候常用的字差不多都會了,”傅諍腔調仍是慢慢的,看似很有耐心地與他道:“以後單日就隨爹爹去衙門讀書識字好不好?”

  傅小棗滿心不樂意,才不要和不會笑不喜歡他的爹爹一整天在一起呢!他又不敢當著傅諍的面說個不好啊,包著一泡熱淚眼巴巴地去看自己的娘親。

  岑睿心裡也有些許不贊同,這么小的孩子何必填鴨子似的教那麼多東西。可傅諍定下的主意基本沒人勸得動,傅小棗精力實在太旺盛了,再沒人給他收收性子,她壓根管不住這小滑頭啊,只得朝兒子搖搖頭。

  意識到這回是真沒靠山了,傅小棗眼淚真就要下來了,聽到爹爹清了下喉嚨,淚水在眼眶裡打了個轉又生生憋了回去。他要快快長大,離開這個討人厭的爹爹啦!

  為了補償傅小棗受傷的幼小心靈,岑睿特意在晚飯的時候燉了他喜歡的魚湯。一家三口圍著張小圓桌安靜地吃飯,傅小棗起初用筷子還不是很熟練,傅諍沐休時給他專門削了雙小筷子。就看著他笨拙地用小筷子夾肉丸夾了好幾次,掉了夾,夾了掉,嘴一扁,看看岑睿,埋頭繼續夾。

  傅諍看傅小棗的小眼神不死心地往岑睿那飄,在心裡默默念了一句“嬌氣”。

  岑睿嘆了口氣,用勺子幫傅小棗舀了個肉丸,勺柄在他小額頭上敲了下:“小笨蛋”。

  傅小棗怒了!揮舞著小胖手用勺子又把丸子放了回去,固執地用筷子夾,口齒不清道:“窩,窩才不是笨蛋!”

  “……”岑睿噎到了,這頑固不化簡直和某人一模一樣!

  傅諍倒是滿意地摸了下傅小棗的頭,讚許:“男孩子就要自立自強。”

  呸!岑睿哼了聲,拿起空碗給傅小棗盛了碗魚湯放一邊涼著。

  喝湯的時候,傅小棗忽然奶聲奶氣道:“爹爹,隔壁子詹說我沒有名字。”無比委屈道:“難道小棗不是我的名字嘛?”

  傅小棗小朋友一說,夫妻兩人想起來了,小棗兩歲了好像還沒個正經名字……

  “小棗怎麼會沒有名字呢?”岑睿餵著他魚湯,看了眼傅諍:“只是小棗還小所以用小名,等長大了再給你也不遲啊。”

  哄人都不會哄,傅諍繃著臉沒讓笑意泄露出來。

  夜裡岑睿看著小棗睡下了,與乳母嘮了兩句家常,披起衣裳輕輕掩上門回房去了。走上長廊,發現傅諍提著盞小燈籠等著她在,心頭一暖走上前去,笑道:“你從哪弄來這樣小的燈籠?”

  “你忘了,那時候你落在我那的。”傅諍攬著她的腰慢慢往回走,細心地將她護到懷裡,避開風頭。

  岑睿使勁想了下,又看了燈籠好幾眼,雙頰泛紅。她想起來了,那是很多年前她去看中了蠱毒的傅諍,正巧碰見了他在沐浴,嚇得她落荒而逃。現在回想起來,竟遙遠得仿佛上輩子的事。

  想著想著她笑了起來,笑過後她拉下傅諍袖口:“我,想回趟京城。”

  第90章 玖拾終章

  岑睿的話對傅諍來說,雖然是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稍作沉吟,推門之際傅諍低下頭與她商量著道:“這些日子太忙,再過一月我陪你去好不好?”

  哎,他也去?岑睿木木地望著他,傅諍屈指叩了叩她腦門頂:“我怎麼會放心你一個人去呢?再說小棗能離了你麼?”

  說得好聽!兩人初相識時他對她下手可是一點都不留情,更別說丟下她一人在京中熬著的三年。岑睿坐在妝檯前鬆開髮髻,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

  傅諍聽出她聲音里的怨氣只淡淡勾了個笑意,把燈籠擱在案几上,拎著脫下的衣裳掛在楠木架的橫杆上,端來岑睿每晚喝的暖胃湯:“我是說過並不後悔離你那三年,那是因為你是恭國的皇帝。即便現在……,”傅諍拿著梳子突然頓住了話語,岑睿透過銅鏡望著他融在燭火里的神情,有些悵惘,有些迷惘,見他低笑了下,繼續替岑睿梳發:“現在的話,理應是不會了。年紀大了,心軟了,捨不得了。”

  曾近的他一無所有,只有父親教給他的機謀與算計。而如今他有了岑睿,有了小棗,有了牽掛便有了軟肋與害怕。可這樣的害怕,他甘之如飴,並為之欣喜如狂。現在的他不是當權者手裡的棋子,不是行走在陰謀詭計里的行屍走肉,只是這世間千千萬萬普通人中的一個。與愛人相守,偶爾也會拌嘴;牽著兒子的雙手教他走路;每每日亦會想一想柴米油鹽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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