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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喜一傻,隨即揣摩出了岑睿的意思,眼淚順著臉流下。左一把右一把擦了擦,道:“是。”

  謝容他們來暖閣時,帳幔已捲起,岑睿正在問岑煜的功課,末了誇讚道:“傅諍把你教的不錯。”

  岑煜沒有露出喜悅之色,反而擔心得問道:“小叔叔你病好了麼?”

  “如果小叔叔說,我的病好不了了呢?”岑睿笑言淡淡。

  徐師等人面露震驚,他們以為岑睿只是染了風寒,竟沒料到皇帝病得這麼重。幾人交換了個眼神,那岑睿叫他們來得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朕叫你們來,是為了一件有關國本的事。”岑睿喝了藥,強撐起精神:“愛卿們都知道,朕與皇后沒有子嗣。國無儲君,藩地必生異心。”她停了停,觀察著幾人神色,歇了好久,才又道:“燕王與朕同是先帝所出,同枝同氣,煜兒又,養在朕的身邊,乖巧伶俐。朕的意思是立煜兒為太子,日後由他繼承大統……”

  “陛下春秋正盛,日後與皇后定會誕育皇嗣,立儲言之過早!”戶部尚書雲亭率先跪下。隨之徐師也跪了下來,道:“雲尚書所言甚是。陛下三思啊,現在立儲才正讓藩王們妄然揣測,圖生歹心。”

  “謝相你的意思呢?”岑睿沒有看兩位老臣,眼神落向另一邊。

  這隻謝狐狸就是燕王的人,巴不得燕王一家子入主京城,陛下這是燒糊塗了問他?徐師氣得七竅生煙,他就沒見過這麼大度的皇帝,一門心思把皇位拱手讓人!

  謝容果然從容道:“臣以為早日立儲並無不妥,正因國有儲君,才絕了藩王們的心思。”

  “朕也是這般想的。”岑睿點點頭,神色漸倦:“以後,朕若有個不測,你們要好好輔佐煜兒。秦英你擬旨吧。”

  “陛下!”雲亭伏在地上痛哭不已。秦英等人雖竭力克制情緒,但臉上依然流露出哀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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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儲的聖旨一經門下省發出,整個恭國上下如同被颱風掃過一般凌亂。

  最受影響的,當屬與朝權息息相關的徐魏兩家,徐氏緊急召開了家族內部會議:

  “大人,陛下突然立儲是不是真如傳言中那般,大限將至?”

  徐師握著帕子慢騰騰地剝著個蘆柑,剝完後卻沒吃它的興致:“那日看陛下的樣子確實有燈枯油盡之狀。”

  “那我們?”

  “過不了多久,這朝里定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動。”徐師的聲音到後來愈發嚴厲:“該怎麼做,你們心裡有個數,別鬼迷心竅著了別人的道!”

  底下人唯唯稱是。

  徐師長長嘆息,陛下啊,終究心太軟。

  魏家麼:

  “老大還沒回來怎麼辦?”

  “去找老爺子啊!對了,老爺子呢?”

  “……,老爺子留書說他去找孫媳婦去了,讓我們……自生自滅。”

  被拋棄的感覺,真的,好悲傷……

  “兒啊,你說陛下真那麼好心,立煜兒做太子?”端太嬪至今沒對岑睿的印象有所改觀。

  燕王收起長槍,接過侍女手裡的帕子擦汗笑道:“聖旨都下了,母親還在擔心什麼?”

  “我只是覺得那小子被傅諍教得滿腹詭計,怕他背後使壞。”端太嬪嘀咕道。

  “王爺,京城送來的密信。”

  燕王拆開一看,首先看到的是信箋後方醒目的玉璽印,皇帝的密信?

  恭國坊間尚在議論立儲一事裡的玄機,北方草原驟起風波,塔塔爾部將軍烏恩舉兵起事,刺殺了原來圖可思汗,占領了王帳,成為了草原的新霸主。於情於理,這是草原關上門的自家事。可新任的圖可思汗烏恩竟和晉國前太子勾結在一起,打著“替晉太子討回王位”的口號,發兵南征,數萬騎兵逼向三國邊境。

  “前任圖可思汗的闕氏下落不明,不知所蹤。”

  岑睿一個字一個字地撫過這句話,心潮一陣洶湧,腹部又是一陣抽搐絞痛。

  來喜趕緊抽走她手裡的信函:“陛下,知敏姑娘不過是一女子,那邊的新可汗哪有心思放在找她上面?知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必會逃出來的。”

  “派人去找!快去!”岑睿咬牙丟出這句話,痛暈了過去。

  朝中關於岑睿病入膏肓的說法愈演愈烈,“哎,聽說了嘛?陛下因為徐氏女的失蹤怒極攻心,不醒人事。”

  “陛下這次病得怕是沒那麼輕鬆了。”

  秦英怒斥了幾次嚼舌根的,後來謝容阻止他道:“悠悠眾口難堵,隨他們說去吧。”

  秦英看著他,眼神複雜。

  謝容抱臂,望向天上昏沉的半日:“還不是收網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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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你明知道是傅夫人給下得毒,為什麼……”來喜扶著岑睿緩步往養心殿後苑走去。草木沒有返青,一片焦枯的黃,獨有岑睿種下的那株枇杷樹鬱鬱蔥蔥,四季常青。

  “為什麼抓了她?還是為什麼不砍了她?”岑睿鬆開來喜的手,扶著枇杷樹摸摸樹幹,唔,有點干啊:“她是傅諍的娘,要我成為傅諍的殺母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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