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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睿的生辰轉瞬即到,今年冷得尤為早,甫入臘月,天就飄下了零零星星的雪絮,牆根下的早梅披著銀霜鑽出點點艷紅骨朵,給人氣寡冷的宮闈添了一絲喜氣。

  從朱雀街兩旁的民宅官邸到宮城內的各宮各所,皆燒起了火紅的炭火,連養心殿後苑內蓮池裡的那尾肥鯉魚都享受到了個小小的火盆待遇。六部間匆匆來往的小郎官們偶爾停下腳步,站在廊下看著飛舞在空中雪花,詩興大發道:“瑞雪兆豐年哪!”

  “照你個頭的豐年,快把大人我要的泥章從庫房裡找出來!”窗子裡探出個煞風景的腦袋。

  “……”

  秦英坐在地板上,一頁一頁仔細核對著剛從度部從來的算目表。如岑睿所說,一到年關,戶部的工作壓力極其巨大,別說查出些什麼,即是每日要看要算的帳冊就整得人沒口歇氣的功夫。戶部尚書大人開始看在他是秦太師的孫兒份上,對他客客氣氣的,挑些簡單易入手的事給他做。後來事實在太多了,看秦英本人做事細緻又不擺什麼貴族譜,就逐漸交由他些重要的活計。

  “秦大人,秦大人!”一個抱著疊高高帳本的小吏站在門外,艱難地伸入個腦袋:“宮裡來了個小內侍找你。”

  秦英詫異抬起頭,宮裡的人?

  “秦大人,這是陛下給您的。”小內侍畢恭畢敬地奉上份金柬,寫帖子的主人似為顯示自己的財大氣粗,在帖面上還灑滿了金粉。

  秦英看著散發著濃濃惡俗的玩意,嫌棄地接過展開,卻是封生辰請柬。

  到了冬天,岑睿輕鬆愜意許多,左一層右一件的毛氅厚衣使她無須刻意地去勒緊她可憐的胸。大概是她蹦躂地太過歡快,某些怨念的臣子決定要為慘遭皇帝黑手的年終獎報一箭之仇,於是不日早朝,禮部員外郎謝容在自家尚書大人的教唆下,三步慢五步緩地上前啟奏:“陛下,元日將近,各地藩王即要入京朝謁。且今年是陛下登基次年,晉趙兩國亦有使者來京朝賀,陛下可有什麼安排?”

  “……”燕王又要來了?!岑睿感覺自己的胃一抽,人倏地沒了精神,又想起謝容原就是她親親五哥那邊的人,頓時惡向膽邊生,擠出幾滴故作感動的鱷魚眼淚道:“謝卿既然提出此事,想必禮部早做好部署準備。這兩件事便交由禮部全權負責置辦,想必諸位卿家不會負了朕一番期望。”

  禮部眾人:“……”內心則是:“媽媽我要回家,做官好可怕!”

  藩王入京倒好說,可有他國使團來坊這樣重大的國際盛事卻僅由禮部一部承擔。不說到時會有多忙亂,萬一出了丁點差池可能就引起一場戰事,遺臭萬年。

  禮部尚書大人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小皇帝長大了,陰險了!不好欺負了!

  謝容嘴角露出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話是那樣說,有謝容在,岑睿放心,傅諍還不放心讓謝容如此便利地借著此事興風作浪。次日門下省發下關於朝賀一事的公文,由禮部主辦,御史台與戶部從旁協助。擺明告訴謝容背後的燕王,手腳給我老實點,我可時刻盯著在呢。

  朝事的鬧心,被如期而來的生辰所沖淡。

  初五那夜,小雪初霽,一眉淺月遠勾在雲邊,幽輝如霧浮動在池光之上。麟德殿冠以殿名,卻有大半翼是水軒木棧,層層暖實的鮫紗垂在四圍,擋得寒風一絲不漏。水軒中置了四五盞落地宮燈,光華盈在紗幔之上,流彩肆溢,典雅華美。

  軒中一列矮席旁已落座了兩人,一人是提前到場的秦英,帝王相請,他雖不願卻不能推脫。另一人則是徐知敏,她今日穿了身淺色荷紋的提花小曲裾,寬袖工整地疊於膝上,清姿端容。

  昨日收到金柬時徐相倒是比她還高興,忙命人替她做細緻打扮,她亦是有些害羞期盼,衣裳首飾挑來挑去,最後進宮時卻是著了件最是清淡樸素的。這讓徐相爺的臉掛得有三尺長,不通還是不通!

  經傅諍的提點,岑睿有意撮合這二人,遂送給他兩的帖子上時間寫得比別人要早上幾刻。但這兩人素不相識在先,都是少言的性子,又礙於男女有別,進來就各坐一邊,沒說上一句話。

  來喜探了兩回,跟岑睿道了軒中情景,岑睿一拍腿,不通啊真是不通!

  打破尷尬局面的是姍姍來遲的魏長煙,打他從清水郡回來,人安分不少,至少能按時上朝當值了。回來沒多久,他又派了魏如去了兩趟清水郡,聽了魏如的回話後,人愈發地沉默了,每日早朝看著岑睿的眼神也愈發地詭異,讓她膽戰心驚。

  岑睿先前沒請他,但傅諍回頭卻給魏長煙遞了帖子,就這事師生兩人還小吵了一架。岑睿埋怨說:“我過生辰是討個歡喜,他一來是給我賭氣。”

  傅諍清清淡淡道:“有他在,熱鬧些。”

  傅大人,把別人當樂子要表現得委婉點啊……

  魏長煙顯沒將皇帝的生辰當回事,著了身胡服像才從獵苑回來,一來就親熱地在秦英身邊坐下:“喲,秦大人!”

  魏長煙和秦英短暫的一起共事過,但一人放蕩不羈,一人一絲不苟,從來說不上一句話。秦英對他這番舉動微是訝異,不動聲色地讓了一讓:“魏大人。”

  “秦大人是什麼時候得了我們陛下的青眼哪?”魏長煙笑得曖昧,小皇帝好男風一事在坊間至今仍有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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