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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試前夕,朝上大人們已將眼光瞄準好了未來的棟樑之才,議事時毫不避嫌地向岑睿推薦各自欣賞的士子。

  “陛下,那某某某的詩賦寫得極好,我禮部正缺這樣的人才啊。”

  “陛下,那誰誰誰律法倒背如流,不進刑部可惜了啊。”

  “陛下……”

  岑睿被吵得頭昏腦漲,按了按眉心:“這個容後再議,昨日戶部奏稱最近國庫吃緊……”岑睿搓搓手指頭,愛卿們要不要無私奉獻一下?

  嗖得,所有仇恨轉移到了老實巴交的戶部尚書頭上。頂著灼灼視線的戶部尚書,感到自己離禿頂又近一步了……

  五月初,萬眾矚目的殿試在保和殿開考。

  這次考試所有試卷皆搬進了御書房,由傅諍親自批閱,三日後,岑睿御筆親點了今次科舉的一甲。

  一甲三名,僅有狀元郎秦英一人出自世家之中,榜眼陳彥與探花鐘疏皆是寒門出身。

  世家老大們的隱隱嗅到了朝中風向變化,回府先是把自家不爭氣的兒子大罵了一通,而後趕緊聯絡小夥伴們趁著月黑風高扎堆進小黑屋裡。

  尚書令抱著酒壺捶胸頓足:“首輔大人一定是故意的!我家小兒三歲讀《四書》,五歲背《論語》!每個先生都誇他知書達理、學識淵厚!怎會連那兩庶民都考不過?!”這讓他顏面何存啊!

  其他人默默:天下有幾個先生敢當著二品尚書令的面罵他兒子啊。

  “相爺您看這事該如何是好啊?”尚書令抹完淚,向主心骨求助。

  徐師慢條斯理地剝著個澄黃的枇杷,道:“慌什麼,常科登第後,還要經吏部選試。”

  “可吏部尚書是魏家人哪。”尚書令不改憂色。

  徐師拿起方巾抹抹嘴:“這回武科頭名沒姓魏,老魏家現在怕比我們還上火呢。”

  春風得意躍龍門,打馬游御街、御賜探花宴、金筆題雁塔,在深宮裡的岑睿仿若都感受到滿城少女們蕩漾起伏的粉色心潮。唉聲嘆氣地綁上束胸,岑睿替自己死得早的少女情懷又灑了一抔土,順便踩實兩腳。

  一月後吏部選試公布,眾人譁然。

  狀元秦英得了個正六品上的朝議郎之職,卻是個不理實務的文散虛職。

  探花鐘疏更是淒涼,被丟到御史台任殿中侍御史,是個連台中橫塌都不得坐的從七品小官。

  三人擺得上檯面的就是榜眼陳彥了,被任命為起居郎。官位不高,但重在執掌記錄皇帝日常行動,直接接觸到了皇權中心。

  岑睿拿著公示反覆看了三遍,問傅諍:“這貌似不大妥當吧。”

  三甲是進士中的佼佼者,一開始多留在翰林院裡任修撰、編修,為以後晉升做準備。

  傅諍靠在窗下裁剪著什麼,一會岑睿眼下擺出三個形態各異的動物。大的是麒麟,傅諍指著它道:“身份清貴,不通世故、不懂圓滑、不接地氣。若隨他願放進御史台,百害無一利。朝議郎官低言微,卻要經常與各部打交道。”

  又指著爪牙鋒利的狐狸道:“才學過人,亦有膽識。但出身低微,外顯冷傲其實自卑自輕,便比常人更急於功利。用這樣的人先要磨其爪牙,挫其銳志。肅綱正紀的御史台最合適他不過。”

  岑睿看向最後一隻白兔。

  傅諍眸色鋒利:“兔子溫吞膽小,卻家底乾淨清白。臣記得,上一任起居郎老家是在燕州,這樣的人陛下敢留在身邊麼?”屈指將三隻動物推給岑睿:“陛下不妨藉此機會學學一學‘識人選才、知人善任’這八字。”

  最重要的一點是,世家們吊緊的心啊晃回了原地,伸出去的爪子又悄悄地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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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雨一過,蟬鳴一聲,恭國的夏季伴隨著似火驕陽悄然而至。

  送走了燕王,料理了岑嬛,掠過中間被傅諍逼得跳了幾次井不提,岑睿總算從看不完的奏摺、寫不完的功課里成功地苟延殘喘了幾個月。

  天氣愈發得炎熱難當,本定好的避暑之行,因為宮裡敬太妃病情垂危被岑睿臨時取消了。龍素素和敬太妃投緣,成日伺候在太妃那,岑睿自己也去看了幾回,人確實病得不清,不是成日昏睡就是疲憊得連話都說不清。

  新上任的年輕官員在各自崗位幹得還算不錯,沒給岑睿惹出什麼大麻煩。秦英的上司過來向岑睿訴了兩回苦,無非是這個狀元郎氣場太強,他鎮不住啊之類的。

  岑睿揮揮手,該打的打,該罵的罵,君請隨意。

  御史台的鐘疏挺老實,想來也是,到了令眾官員聞風喪膽的御史台主手裡,不老實也難。

  起居郎陳彥略嫌囉嗦,品行做派無可挑剔。

  天下太平,海清何晏。

  不安生的只有岑睿一人。

  天熱得連宮裡樹上的麻雀都快掉完了毛,在一層又一層厚厚的裹胸布外岑睿還要套上寬大厚重的龍袍。每晚脫下外衫,內里濕透的中衣能擰出水來。這也便罷了,可恨的是隔三差五被傅諍押去尚苑隨魏長煙那小王八蛋習武。

  岑睿試圖和傅諍討價還價,換來的是魏長煙更得意狂狷的笑容。

  活不下去了啊啊啊啊!!!!岑睿蹲在養心殿的角落裡狂抽傅諍和魏長煙的小人,嗷嗷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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