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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明眼人,譬如御前第一紅人高福全看得出,這六王爺才是孝文帝的心尖尖啊。要不怎回回氣得老皇帝死去活來,還是時時放不下,召他見一見呢?

  高福全領命去了,與在宮人扶持下跨進寢殿的魏國公擦身而過,魏國公朝他擠眉弄眼,意思是“陛下現在心情好不?”

  擺著張冰棺臉的高公公,偷偷在袖子裡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魏國公臉一垮,高福全又比劃出個“六”字,魏國公心領神會,有六王爺壓軸救場,這事壞不了了。

  魏國公進殿,頭也不抬,熟門熟路地找准方向,噗咚跪了下來,高呼三聲萬歲,又照例洋洋灑灑地歌功頌德了番。

  孝文帝“得得得”地打斷了那磨得他耳生老繭的長篇大論,喝了口參湯:“說吧,你家那混帳東西又犯了什麼事?”

  京中有兩著名的紈絝,一就是先前提到了皇家的小六;二就是魏國公這一脈單傳的寶貝孫子——魏長煙了。

  巷陌間流傳,道一年科舉,曾有個考生借題譏諷世家弟子享祖蔭世勛而不知人間疾苦,其中以大量筆墨抨擊了魏國公這個寶貝孫兒,有人數了數,整篇文章一共一萬零三個字,魏長煙這三個字占了三成篇幅。魏長煙曉得後,二話沒說,提著十三節鞭,踹了那考生門。長鞭一撩,那考生一條腿當場就折了。此事鬧開,言官摺子上的字還沒寫完,魏國公就連夜哭倒在了宮門前,頭磕破了,膝跪腫了。後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魏國公這回還真不是來替他這混帳孫子求情的,他是來討道賜婚的旨意的,這個說來話長……難得自家這風流成性的紈絝收了性子,規規矩矩地看上了戶正經人家的閨女,魏國公欣慰地老淚縱橫啊。可問題出在曾經孝文帝一時興起要給魏長煙賜婚,但這小子鬼迷心竅當場拒絕了,還在聖駕前說什麼終身不娶!

  結果現在臨到這事,魏國公左思右想啊,這要是不聲不響地娶了孫媳婦,別人不立馬告他們老魏家欺君之罪麼?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於是眼巴巴地來孝文帝面前磕頭賠罪了。

  武將出身的孝文帝本是個性情豪爽之人,但坐了幾年皇帝心眼也坐小了,魏國公這一提,他也記起來了當年那樁讓他差點下不了台面的事。他慢悠悠地舉起煙杆,撥了撥菸草,敲敲菸斗,面無表情地,就是不發話。

  魏國公一顆皺巴巴的老心吊得七上八下,心想這六王爺咋還不來啊?只得拼著那張老臉皮,再加把火使點勁兒,這頭還沒磕下去,便聞得高福全的慘叫響徹宮中:“陛下!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孝文帝現在一聽到這句話便本能地一哆嗦,手裡的煙杆哐當掉下來,魏國公趕緊拾起來雙手奉上去。孝文帝揉了揉額角,煙杆直指向高福全暴跳如雷:“你個格老子的烏鴉嘴,還嫌這宮裡不夠喪氣?!”

  高福全哭喪著臉道:“陛下,這回是真不好了。六王爺、六王爺……”他欲言又止地覷了覷跪在地上魏國公。

  魏國公心道一聲不好,便聽高福全續道:“他和魏小侯爺在長樂坊搶女人,打起來了。”

  孝文帝一瞪眼:“贏了輸了?”

  “……”魏國公和高福全冷汗津津地保持沉默。

  孝文帝重重一咳,拍了拍床板:“不孝子!孽障!”揮了揮手:“還不快把那個孽障提過來見朕!”

  高福全眼淚唰地下來了:“六王爺的肋骨被魏小侯爺打折了,現在生死未卜呢。”

  魏國公這回是真的……一頭撞在了孝文帝的床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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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六王爺被打一事沸沸揚揚傳遍了坊間。

  長樂坊精明的樂師更抓著商機,編排了好一出皇孫佳人間纏綿悱惻的戲碼,賺得看客滿缽的眼淚與銀錢,更捧紅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舞姬——龍素素。一邊看戲一邊擦眼淚的看官們紛紛遐想這龍素素究竟是何等的絕色佳人,定是有妲己的媚、飛燕的嬌、周后的雅,總而言之是個極具潛力的紅顏禍水。

  也有些獨具見地的不屑道:“你們只見得這風花雪月的戲碼,殊不知這裡頭的講究可大著呢。”故作神秘地含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道:“當今聖上雖育有六子,但成氣候的也不過個五爺。按理說,這儲君之位非他莫屬,可偏偏前年從民間尋回了這六王爺。這六王爺孤身一人回京,沒個半點依靠必然是不行的。再看這魏國公,雖說他年紀大了,不擔實權了,但哪個衙門裡挑不出一兩個姓魏的?能與徐氏分庭抗禮的也就只有個魏家了。你們可別瞧這六王爺與魏小侯斗得天翻地覆,兩人背地裡可好著呢,我大舅姑的二表妹在月頭還瞧見兩人勾肩搭背去天香樓找樂子呢。”

  “你們也曉得,五爺就是因為聖上忌憚著他背後徐國老那派過大的勢力才失的寵。有前車之鑑,六王爺少不得在檯面上與魏小侯做做樣子,紅一紅眼,才不惹得聖上猜忌。”在一片“原來如此”的唏噓聲中,知情人得意洋洋地下了定論:“所以說啊,這草包六王爺暗地裡可精明著呢。”

  二樓拐角處一個僻靜的雅間挑開角帘子,閃進個人影,朝裡頭安靜煮茶的人揖了揖手:“大人,坊官兒道那龍素素前日一早被暄王府的車架接走了,至今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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