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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里有奴才伺候著,要你個小孩擔心什麼。”李氏依舊蹙著眉。

  她忽然眼珠兒一轉,扭頭將身上的一雙兒女交給薛府的僕從,對薛鏡寧道:“宴席是不是很無聊?一無聊就喜歡想七想八,把自己弄哭了,落到別人眼裡倒成我這繼母的不是了。我帶你去邊上玩去,待會兒回家了便來接你,好不好?”

  說著,便向薛鏡寧伸出了手。

  薛鏡寧在李氏面前,從來沒有反對的餘地,她只好點點頭,拉住李氏的手。

  拉住李氏的手時,她忽然想,如果這就是她娘牽著她,那該有多好啊。

  娘親帶她去玩。

  心裡驀地冒出這個想法,她的心情頓時高興了不少,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好偷偷地抿嘴笑,享受著有娘親的喜悅。

  不知不覺,她就被李氏帶到了一處池子附近。

  這裡遠離熱鬧的宴席,掛著的燈籠也稀疏很多,因此有些暗暗的,四周也沒什麼人,看著就不是好玩的地方。

  薛鏡寧心尖一縮,她有點害怕,她不想在這玩了。

  正想懇求李氏帶她回去,李氏卻強硬地鬆開了她的手:“鏡寧,你就在這裡好好玩玩吧。等會兒宴席散了,我就來接你回家。”

  “鏡寧不想在這玩……”薛鏡寧害怕地攥緊李氏的衣角。

  李氏一笑,卻拉開了她的手:“好了,我該回去照看楚鶯和褚逸了,你乖一點。”

  說完,便毫不留情地轉身走了。

  薛鏡寧邁著小短腿趕忙追去。

  可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哪裡追得上呢,很快李氏便消失無蹤了。

  薛鏡寧傻傻地站在一片晦暗不明的安靜之中,她來的時候只顧著偷笑,連路也不曾記,這下面對彎彎曲曲縱橫交錯的白玉石道,她完全不知往哪裡走了。

  她灰敗地垂下眸子來。

  原來剛剛牽著李氏的時候產生的幸福真的只是錯覺而已,如果是她真正的娘親,一定不捨得丟下她吧。

  才五歲的薛鏡寧在這個僻靜的小角落裡,茫然失措地感受著心裡冒出的巨大失落和……針扎一般的難過。

  可是,在這陌生又可怕的宮廷中,她連大聲地哭都不敢,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挪到旁邊的一棵樹下,慢慢地坐了下去,收攏了膝蓋,埋下頭髮出了小獸一般的嗚咽……

  “誰在那裡?”一聲清亮的聲音響起在薛鏡寧的身後。

  是路過這裡的陸謹沉,他嫌宴席悶,於是出來走走。

  薛鏡寧聽著好像是在問自己,可是宮裡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也許在問別人也說不準。

  因此她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她只想像鴕鳥一樣萬事不理。

  陸謹沉覺得奇怪,怎麼在這黑漆漆的地方竟有個蜷縮的人影?

  鬼?

  十歲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陸謹沉自然不怕這個看起來尤為瘦弱的“鬼”,反而有些躍躍欲試,他手上提著燈籠,正好將鬼怪照個原形。

  “你是哪家的?是人是鬼?”他說著,便俯身去攀她的肩膀,想將她轉過來。

  薛鏡寧只覺一抹暖黃的光亮將她四周都映亮了,而後一隻手攀上了她的肩膀。

  原來果真在問她。

  她連忙乖乖地轉過頭去,只是剛剛正在哭,這會兒又轉得急,臉上的淚痕都沒擦去。

  於是,陸謹沉便看到了,在他燈籠下的“原形”——

  一個長得粉雕玉琢臉上卻掛著淚珠兒的小女娃。

  薛鏡寧也怔住了,她進宮以來,看到的那麼是和自己爹一樣大的長輩,那麼是長得凶神惡煞的守衛,沒想到這麼一扭頭,看到的竟是一個俊美的哥哥。

  她就這麼傻怔了一會兒,才解釋說:“我不是鬼。”

  陸謹沉“噗嗤”一聲笑了,他當然知道她不是鬼,燈籠照在她身上,拉了一條好長的影子呢,鬼是沒有影子的。

  況且,他也沒見過長得這麼精緻漂亮又柔弱可欺的小鬼。

  那肉嘟嘟的小臉蛋看上去比剛出鍋的白面饅頭還軟呢。

  只是,她怎麼在哭?

  陸謹沉好心地把她扶起來,問她:“怎麼哭了?”

  薛鏡寧在地上坐得久了,剛起來時腿麻了,一下沒站穩,差點倒在陸謹沉身上,被他用手扶著,才終於站穩了。

  她連忙擦掉眼淚,搖頭:“沒什麼。”

  李氏常常跟她說,出去的時候不要哭哭啼啼,更不要跟別人訴苦,免得別人以為她在薛府過得有多差,影響薛府的名聲。

  她不知道什麼名聲不名聲的,但是她知道薛府是她的家,薛府還有對她特別好的太公,所以她縱然在李氏這裡得不到關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委屈。

  因此,她乖乖點頭,從不在外面說薛府的壞話——雖然,她因為身體弱的緣故,也很少去外面。

  陸謹沉玩味地彎了彎唇角,這小傢伙的眼裡分明寫滿了委屈,倒是知道說假話。

  像她這樣年紀的小丫頭他看得很多,無一不被家裡寵得天上地下,要星星就給星星,要月亮就給月亮。

  況且,能進宮赴宴的都是朝中大臣,哪家的孩子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偷偷咽下,連哭鬧都不敢?

  看著好不可憐。

  “上來吧,我帶你回御花園。”陸謹沉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憐憫,背對著她蹲下來,“你是進宮赴宴的哪家小小姐吧?我背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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