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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鏡寧剛起了床,正好下床穿鞋。
陸謹沉破門而入:“我想起來了。”
遺漏的那幾年、忘記的那幾年,他們錯過的那幾年,他全部都想起來了。
薛鏡寧初時一怔,隨即心如擂鼓。
他想起什麼了?
想起了他們小時候?
此時此刻,她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想起,還是希望他永遠忘記。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仿佛沒看到他,自顧自地準備下床。
突然,一雙裸足被他握入手中。
“我給你穿鞋。”陸謹沉說著,專注地低頭看著她的腳,似乎真的只是準備專心為她穿鞋。
“不用。”薛鏡寧想縮回腳。
昨天他怎麼對自己的,她可沒忘。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
陸謹沉卻牢牢握著不放,半晌才道:“我現在才想起小時候的事,是不是太遲了?”
作者:上一章結尾處略有修改,主要是想起陳宵喝了湯沒有擦嘴巴e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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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小時
陸謹沉早就知道薛鏡寧了。
他比薛鏡寧大五歲, 在薛鏡寧還尚在襁褓中時, 他已經對這個世界有一點概念了。
長輩們雖然沒認真跟他提起過他有一樁未出生便定下的娃娃親,但是在他們偶爾的閒談間, 他隱隱約約知道了有這麼一件事。
五歲的陸謹沉並不知道娃娃親是什麼, 更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是“薛鏡寧”這個名字, 從此就在他心裡烙下了印記。
而他們正式見面,卻是在五年後。
原來, 薛鏡寧出生時不足月, 所以身子骨很弱,頭幾年一直養在家裡,從不帶出去見人。
而陸謹沉隨著年紀又大了幾歲,漸漸知道了“娃娃親”的含義。這七八歲的小公子本來就特別抗拒長輩安排自己的生活, 這下忽然知道自己的一輩子都被安排了, 更是從骨子裡抗拒,所以縱然侯府和薛府往來甚密, 他卻從不去薛府看他的“小媳婦”。
直到永安十年皇后壽辰, 在宮裡設宴, 兩家都受邀前去, 這才偶爾見了第一面。
彼時陸謹沉已經十歲, 平日裡沒少被長輩們調侃有個“童養媳”,因此心裡越發厭惡素昧蒙面的“童養媳”,即使跟著太公進了宮,卻拒絕去薛家那邊打招呼。
而薛鏡寧也已經五歲了, 這是她第一次被家人帶進宮。
周圍都熱熱鬧鬧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快樂,甚至會偷偷地抹眼淚。
她的太公病重,還躺在床上呢。
她一點也不想來參加什麼壽宴,她就想在家裡陪著太公。
可是,李氏——也就是她的繼母說,皇后聖恩浩蕩,請他們赴宴,這是天大的恩寵,他們是必須要來的,否則皇后一生氣,就會砍他們的腦袋。
她只好來了。
可是她好難過。
她的娘親在生下她的第二年就死了,她沒有什麼印象了,於是她真心地把繼母李氏當娘,可是李氏好像並沒有把她當女兒,李氏有自己的一雙兒女,李氏對自己的兒女好得不得了,可是卻鮮少對她笑。
爹爹有了李氏,有了李氏給他生的一對兒女,對她也沒有寵愛可言了,他寵他們還來不及。
從小到大,唯一對她萬般寵愛的人,只有太公。
可是,太公幾個月前便生了病,就此臥床不起。長輩們都私下說,太公要死了。
他們以為她還不懂死是什麼意思,所以從不避諱著她,就在她面前說。
可是她知道死是什麼。
死就是永遠不在了。
永遠地閉上眼睛,再也不會睜開,再也不會對她笑,再也不會慈愛地喚她“太公的小鏡寧”……
她好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好害怕太公離開自己。
太公若是離開了,她該怎麼辦呢?
午夜偷偷抹淚時,她甚至想,如果太公死了,她就隨太公一起去算了,反正這個世間除了太公,也沒有人在意她了,她就陪太公一起消失吧。
此時,在這熱鬧的筵席上,她想到家裡孤零零的太公,又忍不住偷偷用袖子擦淚。
父親薛忠四處寒暄去了,李氏左手抱著薛楚鶯右手抱著薛褚逸,問他們要吃什麼,語氣溫柔得不得了。
這聲音落入薛鏡寧的耳朵里,她羨慕得更想掉眼淚了。
她也想娘親這樣溫柔地對她呀……
她從來沒體驗過擁有娘親的滋味,只能在晚上無人的時候,咬著被角偷偷地想,如果她的娘親還在的話,是不是也和李氏對薛楚鶯一樣溫柔地對她呢?
一定會的吧。
聽說她娘親名喚阮卿,是個大家閨秀,一聽就很溫柔呢。
“大好日子,你哭哭啼啼做什麼!小心讓皇后看見,派人把你扔出去餵狗!”李氏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側,皺眉低斥她。
薛鏡寧被李氏突然發出的聲音嚇得幾乎靈魂出竅,懵懵懂懂地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後,連忙用力地擦掉兩頰的眼淚,直到把臉蛋擦得通紅,才停住了哭意,小小聲地解釋道:“我、我在擔心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