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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熟悉的語調傳來:“小姐,怎麼了?”

  錦夜輕聲道:“有些頭暈,不想泡了,你幫我把換洗的衣物拿進來。”

  “好。”

  等待的間隙里,錦夜忽然聽到隔壁又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繼而良久都不見了動靜,耳邊惟有自己的呼吸以及水流聲,除此再無其他,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這空間靜謐的可怕。而初晴也不知怎麼了,取個衣物罷了,竟然遲遲都不來……

  她耐著性子候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又喚:“初晴,好了沒有!”

  氣氛詭異,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聲。

  錦夜隱隱有些不安,半趴在池邊,伸長手想撈原先換下的衣物,手指還未觸到布料,身後就傳來砰的巨響。

  那屏風被人一腳踹開,隨即有清冷的男子嗓音淺淺醞開——

  “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來人的說話口吻對她來說算不得陌生,坦言之,若今日換成他人,聽到這般帶著淡淡涼意的醇綿音調會讓耳朵很享受,可錦夜此刻卻恨不能一頭扎到藥池裡,最好再抬頭的時候能發現這只是一場夢境,而那位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那位仁兄已經消失不見。

  這時候才真真明白,所謂冤家路窄,大約便是這意思。

  老天偏愛作弄她,不得已就想到那句冤冤相報何時了,若她眼下抬頭說出此句肺腑名言,下場會不會好一些……

  這藥池裡的水仿佛瞬間就上升了溫度,瀰漫開的蒸汽在眼前揮之不去,錦夜睜大眼眸,心裡像是有跟無形的弦,一點一點被拉緊,最後抑的她喘不過起來。兀自強咬著嘴唇壓下不安,她半伏在池壁邊,仍想做最後一搏:“你、你是哪裡來的登徒子,這般無禮的闖入,滾出去!再不滾我要叫人了!”

  將臉埋入雙手內,她哭得半是傷心半是惱怒。

  對方卻不憐惜,輕笑道:“怎麼,才三日不見就不記得了麼?”這次是玩笑口吻,可惜嗓音夾雜著冷冽的壓迫感,聽在錦夜耳里更覺煩躁。

  看來今日之劫必然逃不過,她乾脆的收起虛情假意,緩緩道:“嚴大人,好久不見,小女子對你可真是念念不忘呢。”抬手把披在胸前的長髮都撩到背後去,藉以擋一擋那衣不蔽體的窘迫狀,她在周旋對方的間隙不免又在心裡暗自埋怨起身為女子的不便,若是男人,大可以就這樣跑出去,反正也無需在意路人的眼光。

  “看來新仇舊恨,又得添上一筆。”某人奚落的笑著,又慢條斯理的補充:“不過我想,新添的這筆帳,你該是沒命來算了。”

  錦夜呼吸一窒,攀在在池壁的手指因為緊張微微發抖。

  下一瞬,她再無法忍耐這被動的局面,粗粗辨別一番他所在的位置,隨即轉過身一手掩面一手反掌,狠狠朝水面擊去,那藥池裡的液體倏然化成水龍,由近及遠的朝那一頭奔涌而去。

  意料之中的悶哼響起。

  電光石火間,錦夜也顧不上其他,趁著其被刺激性強烈的藥池水霧迷了眼睛之際迅速起身,足尖點在水面借力,一個跳躍就逼近他。

  “辟……”

  “辟你個頭!”她壓低嗓音,難得粗魯的罵了髒話,左勾拳毫無留情的砸過去:“還想叫護衛!”

  胃部素來是五臟六腑里相對脆弱的部位,被外力所傷的滋味定是不好受的,更何況她這一記使了九成力,所以當她看到嚴子湛慘白著臉同時又紋絲不動的立在原地時,不由得皺眉暗自咒罵。

  這世上為何偏有這種怪胎來惹人生氣,被揍了也不討饒也不慘叫,一臉倨傲不屑的表情,活像是她有多麼荒謬可笑。就是這種反應才讓她報仇那晚連揮鞭子都不覺盡興,這男人活該被教訓個千百次,待得其臣服溫順的那一刻,才能解氣……

  “嚴大人是不是很後悔未學武藝,才會被小女子一直騎在頭上?”很奇怪,她的劣根性總能輕易被這人給激起,一切譏諷惡意的話語仿佛有了自主意識一般,總能在遇到他的時候淋漓精緻的發揮。

  “死到臨頭還不知收斂。”薄唇吐出輕蔑,他的眼睛因為被烈性藥汁灑到而不斷往外流著淚,襯著那張桀驁難馴的驚艷臉孔,形成異常突兀的畫面。

  錦夜慢慢退開去,欲取衣物。還未走出半步,手臂就被人捉住,她反射性的回頭,看到那惡意的冰涼笑容,就覺不妙。那池子外的地面是由黑曜石打磨而成,極端平滑,再加上水花濺落時的濕度,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

  “你做什麼……”她大驚之下反倒失了平衡。

  嚴子湛是不折不扣的男人,光憑力氣自然勝出錦夜許多,於是後者被這麼一拉就腳底打滑,狼狽的朝池子裡倒去。他站在池邊,儘管欣賞不到落湯雞的醜樣有些遺憾,但依然不忘落井下石:“想走?你這道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

  錦夜咬牙,努力伸長手臂,也多虧她是習武的身子,才比常人柔韌很多,這種失衡的狀況下還能拽住始作俑者的衣袖,自牙關里擠出字:“放心,我死也要拉你墊背。”

  撲通——

  水花四濺,兩人雙雙落於池中。

  這藥池其實分為內外兩圈,外頭是人浸泡的位置,而裡頭卻是藥性最烈的部分,深度也足以沒過人的頭頂。錦夜率先探出頭,大口大口的喘氣,忽而覺得不對,再抬手就發現手上是一件空蕩蕩的黑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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