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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腿抵著門,眼眶都紅了:“求你了。”

  他已經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樓道的風愈加猛烈,窗外電閃雷鳴,將他帶回二十三年前的夜晚。

  他沉浸在臆想里,無法逃避,噩夢再度降臨。

  耳邊仿佛傳來母親悽厲的尖叫,眼前是她扭曲的笑臉,尖銳的指甲劃破了他的臉,她摸著他的頭髮,語調很溫柔:“阿念,你要和媽媽一起走的,知道嗎?”

  “我不想走,我不想。”幼小的他嚎啕大哭,抱著天台上的欄杆不鬆手。

  母親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雙眼血紅:“可你不是最喜歡媽媽嗎?”

  他涕淚縱橫,說不出話來,腳下是萬丈高樓,雷聲一聲聲砸在心底,雨水毫不留情,肆虐在他臉上,傷口上的血滲出來,遮去了他的視線。

  他真的很害怕,誰來救救他。

  母親脫掉了他的鞋子,咯咯直笑:“這是他給你買的,我們不要帶走。”她將他抱到了三寸寬的混凝土檐口上,緊緊拉著他:“一會兒記得要張開雙臂,我們會得到自由。”

  她說完,帶著心滿意足的甜笑,緩緩朝後倒了下去,表情是那樣的恬淡溫馨,仿佛是要拉著他說故事書,而不是一同赴死。

  他沒能跟著下去,被趕到的管家拖住了褲腳,雙目下意識朝外頭看時,只瞥到母親歇斯底里的神情,面容若惡鬼,尖嚷道:“阿念,你不該活著,阿念!”

  遙遠的地方,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人群的尖叫,一切都是一場鬧劇。

  他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里,他的意識混沌不堪,分不清過去和現在。

  有個熟悉的嗓音,一直在他耳邊輕聲呢喃:“我在,別怕,你不會走的,我們還要一直在一起。”

  他聽了半宿,直到凌晨三點的時候,才醒了過來。

  摸摸身邊,是她毛茸茸的腦袋,聽到動靜,抬起頭來:“你沒事吧?”

  他靜靜望著天花板,頭痛欲裂,良久才道:“許柔,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她怔怔看著她,欲言又止。

  他撫過她的唇,輕輕地道:“如果我說給你聽,那這輩子我就不會放過你了。這樣子,你還願意聽嗎?”

  第54章 秘密

  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不為人知的傷痕和秘密,負面的情緒滋生在暫且被遺忘的角落, 封了塵結了網, 以為時間久了會無感, 可現實如此殘忍, 再度揭開時,依舊能帶給你難以啟齒的痛楚。

  許柔在初中時有過一陣子叛逆期,對著日復一日的空屋子心生厭倦, 對著永遠忙音的父母電話深感煩躁。她跟著班級里的混混一起,上學逃課,考試白卷,各種招式都用了, 結果也就得到了母親的一條消息:【小柔,不要讓我們失望。】

  她在校長辦公室看著其他匆匆趕來的家長哭得狼狽,別人以為她是為了好學生一朝跌落神壇而羞憤, 卻不知她的絕望。明明她都那麼努力地去博得大人的關注了,為何他們不肯停一停腳步, 多放一點心思在女兒身上呢?

  這個問題糾結了好多年, 直到高中寄宿以後,才漸漸麻木。自此, 她一路斬荊披棘, 心無旁騖地朝著目標前行,沒了家人陪伴, 至少還有榮耀常伴左右。

  然而午夜夢回時, 仍然有淡淡的失落感和孤寂襲上心頭, 揮之不去。想一想,這等回憶就足夠叫她黯然神傷,更勿論是他口中那難以啟齒的往事了。

  “我母親在我五歲時候自殺了。”他側過頭,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情緒,“她認為這世上的東西都是骯髒的,所以想把我也帶走,也就是……同她一起死。”

  許柔看著他的眼睛,那片黑色幽暗到了極點,沒有光亮沒有希冀,留下的唯有頹然和死氣。

  “別說了。”她難受起來,手伸過去想去捂他的嘴,被他輕輕攫住了指尖。

  “我從未說過這些事,哪怕對心理醫生,也有所保留。”他睫毛上還有被汗水濡濕的痕跡,很慢地眨了下眼,輕聲道:“Emma Chou說時機到了,興許說出來也是個紓解之法。”

  她沒接話,反手拉住他的手,另一隻也覆上去,像是給他勇氣。

  他笑了一下:“上來。”

  她乖乖地爬上沙發,縮到他的懷裡,想了想又往上挪挪,手勾著他的腰,和他額頭抵著額頭,親昵靠在一起。

  她的嗓音帶著安撫:“你要不想說了就停下來。”

  他失笑:“沒那麼脆弱。”

  懷中的少女安安靜靜,長發不太聽話,發梢刺得他脖頸有些癢。他繞著那如綢緞的發,在指尖纏了幾圈,繼續道:“我父母算是商業聯姻的,沒有任何感情基礎,諷刺的是,結婚沒多久,我母親就彌足深陷,毫無保留地愛上了他。”

  荊念沉默片刻,想起年少時翻到她作為遺物的日記本,那裡頭全是熾熱到極點的愛戀心事,簡直就像飛蛾撲火,完全不計較後果。

  “那你父親呢?”她小聲開口,打斷了他的回憶。

  “你說荊梵麼?”他冷笑了下,連父親的稱謂都不願給他,面無表情地道:“他這個人沒有心,只有算計,就連當初娶我母親,也是為了解決公司難題。”

  這是一盤棋,荊梵和岳刑達成了一致,而岳向晴成了犧牲的棋子,世紀婚禮當成了噱頭,鞏固格局穩定軍心,使得股票接連飄紅,兩人都得了不少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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