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不允許有任何變數
樊太后從來都把打壓衛漓,當做是一件容易到不能再容易的小事。
因為在樊太后眼中,衛漓就是卑賤如螻蟻一般的存在,對衛漓的事多花心思,那豈不是太抬舉這個從賤婢肚子裡爬出的東西了。
樊太后是萬萬沒想到,她借打壓劉太嬪的娘家人,以打壓衛漓的事,竟然會橫生出這麼多枝節。
不就是死了個曾做過太監的庶民嗎?何以群情激奮至此。
她不是已經殺雞儆猴,把與此案相關的獄卒全部抹殺,以此來警示那些妄圖挑戰她權威的人,為什麼還有人膽敢這般挑釁於她。
還是用六月飛雪,大佛泣血淚這種爛俗可笑的手段。
但樊太后不得不承認,這些爛俗可笑的手段的確用的極妙。
如今,世人皆認定劉家老二是冤死的,那究竟是誰害的劉家老二冤死呢?
一時之間,矛頭全部都指向了她。
她成了司馬昭,她的心思已無所遁形。
劉家二哥的確是她命人陷害的,世人的猜測是對的,因此樊太后並不覺得冤枉。
但她很憤怒,極其憤怒。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種事不該發生在她的身上。
在將辦事不利的梁來喜和那鬼軍統領責難了一番之後,樊太后允許他倆戴罪立功,以最快的速度將在背後操縱此事,並鼓動百姓鬧事的人揪出來。
太后肯給他倆戴罪立功的機會,梁來喜與那鬼軍統領簡直感恩戴德。
兩人半分都不敢懈怠,動用了各自最強大的手段來搜尋那幕後主使。
只要是人犯下的案子,就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然而一番努力下來,兩邊卻都半點兒收穫都沒有。
樊太后憤怒,但除了憤怒以外心中還有一絲驚慌。
究竟是誰在暗中與她作對?此人究竟是何來頭?行事怎會這般縝密?
趙興和鬼軍聯手,竟然都對此人束手無策?
「查,繼續給哀家查下去,哀家一定要將此人抓出來碎屍萬段!」樊太后的憤怒中夾雜著明顯的不安,對未知的事物,饒是如樊太后一般的人物,心中也難免會生出恐懼感。
越恐懼就越憤怒,總要想法子給胸中這股怒火找個宣洩的地方。
樊太后真的很想殺了衛漓出氣,想她這回吃了這種大虧,都是因衛漓而起。
唯有衛漓的死才能稍稍抵消她胸中的怒火。
但可恨的是,她如今不方便對衛漓動手。
眼下世人皆認為她是為打壓衛漓,親手炮製了劉家老二冤死的慘案。
如今她與衛漓都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多少人在明里暗裡一直盯著他倆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衛漓。
倘若衛漓突然有個好歹,縱使人不是她害的,這筆帳也會被算在她頭上。
樊太后並不是怕誰,她自信就算她真的命人殺了衛漓,前朝也沒有誰敢跳出來向她興師問罪。
但她眼下真的不好動手殺衛漓。
任衛漓出身再微賤,但終究是皇子,皇子離奇身亡,總會引發一場波瀾。
而無論是大是小,她都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起任何波瀾。
她要順利的登上那方寶座,她不允許有任何變數發生。
殺人出氣的事她可以暫忍。
她絕不能被任何人擾亂心志,她絕對不能在距離那方寶座僅有數步之遙的地方,走錯或走亂一步。
最終,樊太后不但沒有命人暗害衛漓,反而命人暗中保護衛漓。
她就是怕那些恨她反對她,卻只敢在背地裡下黑手的老瘋子,會不惜犯險殺死衛漓這個皇子,並將殺人的罪名賴在她身上,以此來打亂她稱帝的步伐。
被人暗算卻抓不到下手之人,明明厭棄極了衛漓,卻不能殺人出氣,反而要竭盡全力的保護。
樊太后真的很惱火很鬱悶。
樊太后這邊越惱火越鬱悶,衛泱心裡就越痛快越高興。
可一想到那位受盡苦楚,最終含恨而死的劉家二哥,衛泱覺得只是給太后造成這種程度的困擾還是不夠。
報復什麼的應該再激烈再兇狠些才好。
在這回的事中,衛漓給了衛泱很大的驚喜。
衛泱一直都覺得衛漓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卻不知這孩子的策劃能力和行動能力都如此強悍。
在面對太后這種級別的對手時,衛漓都絲毫不怯懦,還把任務完成的如此乾淨利落,真的很值得欣賞和稱讚。
其實,她原本已經做好準備,在衛漓心力不濟,出現紕漏的時候,立刻站出來替衛漓善後。
然而直到如今,衛漓依然將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衛泱很震驚,但仔細想想,憑衛漓的聰慧和心志,能做到這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畢竟,衛漓為這件事投入的並不只有汗水,還有血淚。
衛漓即將年滿十五,已經算是半個大人了。
眼見衛漓已經能夠做到獨當一面,衛泱心裡著實安慰。
……
太后終究是太后,雖然多花了些時間,但最終還是把因劉家二哥冤死所引起的風波給平息了。
就算世人皆知太后就是此冤案的始作俑者,也沒人有本事能將太后繩之以法,叫太后付出任何代價。
冤死在太后手裡的人太多了,只要樊太后還是太后,只要樊太后還活著,這些人就不可能得到平反,只會隨著時間流逝,被人漸漸遺忘。
但衛泱不會忘記王家二哥,衛漓也永遠都不會忘記。
……
在徐紫川的精心醫治,以及眾人的精心照料之下,衛泱的身體恢復的很快很好。
如今,徐紫川仍需臥床休養,衛泱卻已經能連著在屋裡走上好幾圈了。
然衛泱之前那場大病,終究大傷了衛泱的元氣。
衛泱的身子想要徹底養好,最少也要三個月。
因此,徐紫川仍不許衛泱出門走動,叫衛泱再安心靜養上幾日。
這日午後,見徐紫川閒來無事,又見趙興難得不必外出奔波,衛泱便命福來找出棋盤,叫徐紫川和趙興久違的戰上一局。
衛泱從旁觀戰,她原本看的很認真很仔細,但隨著戰局越發焦灼,棋藝並不是很精湛的衛泱漸漸有些看不太明白棋盤上的局勢,人難免就有些走神。
她看看徐紫川,又看看趙興,再看看橫在兩人之間的棋盤,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當年他們南下時,在船上的那段悠閒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