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被凌遲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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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來喜一聲令下,隨他而來的幾個太監便分作兩路,一路死死的將沈識珺按住,另一路則手握剃刀,開始剃割披散在沈識珺身後的長髮。

  沈識珺掙扎著喊叫著,卻哪裡敵的過一群見慣了且做慣了這種事的人。

  所有太監的臉上都帶著一樣的冷漠神色,仿佛他們在對付的只是一隻重病將死的畜生,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此刻的沈識珺看上去的確不像一個人,更不像一個尊貴的少女。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頭髮了狂的小獸,在做此生最後的,也是最無意義的掙扎。

  沈識珺的尖聲喊叫穿過門窗,傳過庭院,向更遠的地方傳去。

  沈家三兄弟聽到了,他們的家眷也都聽到了,長興伯府上下都聽到了沈識珺悽厲的喊叫聲。

  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她,甚至沒有人敢往前挪一步,問一句這是為什麼?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梁來喜梁公公是太后最倚重的大太監,梁公公的言行就是樊太后的意志。

  樊太后要做什麼,還需要向人解釋嗎?

  一個人在悲傷絕望到了極點的時候,很有可能會爆發出超乎尋常的力量。

  此刻,沈識珺就是絕望到了極點。

  她以柔弱之身,幾次險些掙脫了幾個太監的束縛。

  梁來喜從旁瞧著,面不改色,他用極其鄙夷的眼神望著沈識珺說:「莫要白費力氣,剃刀鋒利無眼,倘若不小心割傷了沈女伯的臉可就不好了。」

  梁來喜的話仿佛一聲雷,炸的沈識珺渾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我…我可是翟公子的義妹,你今日這樣欺辱於我,就不怕翟公子日後不讓你好過!」

  沈識珺的聲音因為之前一通大喊大叫,眼下已經沙啞的不行。

  若不是梁來喜耳力好,險些聽不清她在嘀咕什麼。

  梁來喜雖然聽清了沈識珺的話,但他的臉色依舊沒怎麼變,只是臉上的鄙夷之色又略微加深了幾分。

  當初沈識珺剛調到景和宮當差的時候,他一度覺得這個小姑娘隱忍沉穩,還不錯。

  到後來,沈識珺有勇氣頂住各方施予的壓力,承襲了長興伯的爵位,成為大夏有史以來第一位女伯爺的時候,他還曾悄悄欽佩過這個小姑娘。

  如今再看,他當初真是瞎了眼。

  梁來喜看的出來,沈識珺的本性其實不算太壞,之所以最終走到這一步,多半是因為錯信了翟清。

  他倒不是說是翟清策劃挑唆了沈識珺做的這一切,而是說沈識珺太過信任翟清了,她無比堅定的認為翟清是真心實意,甚至是掏心挖肺的待她好,只要她有事,翟清一定會竭盡全力的維護於她。

  人一旦有恃無恐,便會做出許多讓人意想不到的惡事。

  沈識珺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事,她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用假上吊的手段想要嫁禍靈樞長公主草菅人命。

  如今沈識珺的惡行敗露,她無比信任的翟清卻沒有站出來。

  並不是因為翟清不知道這件事,更不是因為他自顧不暇,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替沈識珺出頭。

  在翟清眼中,沈識珺不過只是顆棋子而已。

  對於已經無用的棋子,精明冷漠如翟清,怎麼會施予憐憫呢。

  看著眼前的沈識珺,梁來喜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憐憫。

  她覺得沈識珺的命真的不是太好,而最不好的一段際遇就是與翟清結識。

  倘若沈識珺能像譚家姑娘一樣忠於長公主,如今應該也做上縣君了。

  但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倘若和如果,一步錯,步步錯,沈識珺已經無法挽回的跌向深淵。

  梁來喜一向冷血,本可以用一句話就擊潰沈識珺最後的那點兒意志。

  但他望著沈識珺,眼前的女子才將將十七歲,他何必與個小姑娘計較,將事情做絕?

  畢竟,他與沈識珺之間並無私人恩怨。

  於是,梁來喜帶著他丁點兒的善意與沈識珺說:「倘若沒有長公主與翟公子,你眼下早就被當眾凌遲了。沈女伯,你就乖乖認罰吧。」

  翟清是她最後的底牌,而這張底牌似乎已經不好用了。

  沈識珺頹然,她停止了掙扎,呆呆的看著她的頭髮被寸寸斬斷,落在她的身上地上。

  她並沒有被凌遲,但她的尊嚴卻正被凌遲,一片血肉模糊。

  ……

  衛泱並不知道樊昭要剃光沈識珺的頭髮,以此來羞辱沈識珺的事。

  直到事發的第二天譚映汐入宮來見她,她才知道昨日在長興伯府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

  「映汐,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衛泱望著一臉驚魂未定的譚映汐問。

  儘管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天,但昨日在長興伯府門前看到的畫面太令她震驚,以至於譚映汐到這會兒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我昨日聽說了識珺惡意嫁禍長公主害她的事,心中氣憤,便想要去長興伯府當面問問識珺,問她為何要這麼做。誰知剛到長興伯府門前,就見識珺被太后身邊的梁公公等人押著上了一輛馬車,識珺穿著一身道袍,頭髮都沒了,頭頂還有傷,傷口還在流血,應是被剃刀給割傷的。」譚映汐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顫抖的厲害,眼中還含著淚。

  衛泱知道,譚映汐之所以眼中有淚,並不是因為同情沈識珺,而是被昨日那個場面給嚇著了。

  在聽了譚映汐的講述以後,衛泱心中微起波瀾,但不多時這波瀾就平息下來。

  她望著譚映汐,一臉平靜的說:「這不是我的意思。」

  「臣女自然知道這不是長公主叫人去做的。」譚映汐應道,「臣女也知道識珺遭受的一切也都是她應得的,可是……可是看到識珺那個悽慘的樣子,心中對她多少生出幾分憐憫,臣女知道不該,還請長公主莫要怪罪。」

  「我像是那么小氣的人嗎?」衛泱口氣溫和的與譚映汐說,「映汐,無論你信還是不信,我一向都把你和識珺當作是我的親姐妹來看待,我比誰都不願意看到識珺落到如今這個悽慘的下場。」

  「長公主,臣女不明白,臣女真的很不明白,您與識珺從前明明那麼要好,識珺她為何……為何會對您做出這種事來。」

  為什麼?衛泱曾反覆想過這個問題。

  她知道答案,卻不知該怎麼回答譚映汐,於是搖頭。

  譚映汐沒有追問,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倘若長公主提前知道太后要命人剃掉識珺的頭髮,凌辱於她,會不會出手護她?」

  其實在譚映汐問出她這個問題之前,衛泱已經先問過自己,而且不只問過一次。

  而每次的答案都一樣,「不會。」衛泱答,「我說過,從今往後我與沈識珺之間再無瓜葛,我不會作踐她,也不會維護她,我與她就只是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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