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殫精竭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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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為著小皇子的這個缺陷,樊昭成日唉聲嘆氣,而小皇子的生母貴妃樊悅萩則是每日以淚洗面。

  唯獨衛渲,對此事表現的異常冷靜。

  只道,無論如何,朕都會疼惜這個孩子,保這孩子一世周全安康。

  慈父之心,也是讓人動容。

  沈識珺之前曾隨樊昭去頤安宮看過小皇子一回。

  小皇子的雙眼又大又明亮,像極了樊貴妃,根本看不出是個眼睛看不見的孩子。

  樊昭也是這樣想的,她認為生了這樣一雙眼睛的孩子,不應該看不見。

  也不知是聽了誰進的讒言,樊昭竟然相信了小皇子是被鬼怪纏身的說法。

  認為只要請個法師來做法驅鬼,小皇子的眼興許就能看見了。

  一向不信鬼神的樊昭,竟真的命人去民間尋訪懂得驅鬼的人。

  沈識珺從前也聽說過這樣的事,哪家的孩子常常在夜裡哭鬧,亦或是患上了什麼症狀古怪的病,家中長輩便會以為孩子是被鬼怪纏上,不請郎中來為孩子看病,只管請巫醫來家中做法。

  沈識珺是不信這些的,她原以為睿智明慧如太后,應該也不會信這些。

  不想太后不但信了,還這麼做了。

  沈識珺忽然覺得,樊太后也不全然是個堅不可摧的鐵娘子。

  太后本也是個普通女人,只是種種際遇才讓這個女人變的不再普通。

  鳳案前樊昭正埋頭批閱著奏摺,沈識珺則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筆墨。

  這廂,樊昭剛翻開一本新奏摺,正預備詳讀,就見梁來喜進了殿。

  沒等梁來喜出聲,樊昭就放下了手中的硃筆。

  「啟泰殿那邊都準備好了吧,哀家這就過去。」

  太后這是要親臨啟泰殿,看法師做法去。

  沈識珺猶豫,她要不要也一同跟去看看?

  「太后,奴才要回的不是啟泰殿的事。」梁來喜說,聲兒不大對,臉色也很難看。

  「何事?」樊昭問。

  「回太后,江州八百里加急……」

  「別說了。」樊昭手一揮,打斷了梁來喜的話。

  泱兒這孩子也真是夠契而不舍的,這是打算每隔一段日子就八百里加急遞封信回來,逼她殺翟清嗎?

  不,她絕對不會殺翟清。

  即便泱兒她每日一封八百里加急,她也絕不會下旨殺翟清。

  「若是信,就先放在案上,哀家稍後再看。」樊昭與梁來喜說。

  「回…回太后,這回不是信,而是一個口信。」

  「什麼口信?」

  「太后,靈樞長公主她病危了。」

  「你說什麼!」

  梁來喜被樊昭這一聲吼驚的一個哆嗦。

  「回太后的話,口信中說,靈樞長公主忽然病發,病情危重,且數日不見轉醒。恐怕…恐怕是不成了。」

  「什麼叫不成了?這是哪個混帳東西說的混帳話!徐紫川和那個江堯不是都在泱兒身邊嗎,那兩個人不是都很能耐?怎麼會沒辦法醫好哀家的泱兒!」

  樊昭心裡急,急的都快瘋了。

  可任她再急,也對千里之外衛泱那邊的事無能為力。

  從不人前落淚的鐵娘子,此刻竟紅了眼。

  梁來喜見情況不妙,立馬沖沈識珺打了個眼色。

  沈識珺會意,趕忙尋翟清去了。

  眼下這宮裡,恐怕就只有翟清一人能勸住太后了。

  早在年前,翟清就已經重新搬回永春宮住。

  永春宮離景和宮不算遠,但今日沈識珺卻覺得從景和宮到永春宮的路似乎格外的長。

  她想要快點兒走,快些將翟清請到景和宮去。

  而她卻有些力不從心。

  自打那日清晨,她無意中聽到了樊太后和梁來喜的對話,心裡就一直惶惶不安。

  起先她夜裡總是做噩夢,一連好幾日,每夜都會從噩夢中驚醒。

  再後來她壓根就睡不著了,成宿成宿的睜眼到天明。

  因此,她白日裡總是覺得恍恍惚惚,精神不濟。

  可在太后跟前當差,偏偏最是需要謹慎小心。

  她累,累到心力交瘁。

  沈識珺覺得,如今她在皇宮裡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最終,她或許不是死於非命,而是死於殫精竭慮。

  不過,昨日雁飛說來安慰她的一席話倒叫她十分受用。

  雁飛與她說,姑娘您曾是靈樞長公主身邊的人,太后是因愛屋及烏才看重姑娘,厚待姑娘。有長公主的情分在,即便日後姑娘真的犯了什麼錯,惹怒太后。太后念及長公主的心意,也必定會對姑娘網開一面。

  沈識珺聽過以後,覺得雁飛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她與宮裡的普通女官不同,她終究還有未央這張保命符在。

  只要衛泱好好的,她便能好好的。

  經雁飛的寬慰,她昨夜好歹睡了一小會兒。

  她原以為她往後在宮裡的日子,應該不會如她想像中那麼糟糕。

  沒成想卻忽然從江州傳來了衛泱病危的消息。

  沈識珺是知道衛泱曾被斷言活不過十六歲這件事的。

  她心裡清楚,衛泱即便能僥倖活過十六歲,也註定是紅顏薄命。

  可她沒想到衛泱突然就……為何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沈識珺明白那個八百里加急意味著什麼。

  衛泱她恐怕是真的不成了。

  若衛泱真的死了,那麼她的命應該也不長了。

  沈識珺一面擔憂衛泱,一面又嘆自己命途多舛,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沈識珺到永春宮時翟清正在夢寧閣中擦琴。

  而他正小心擦拭著的就是那張失而復得的忘機琴。

  聽見有人上樓的聲音,翟清微微皺了皺眉。

  他在擦琴的時候最不喜有人打擾,究竟是哪個不要命的,不經通報不經允准就敢闖到這裡來?

  見來者是沈識珺,翟清立馬斂去了之前的兇惡之色,換成了尋常溫潤如玉的樣子。

  「識珺妹妹怎麼得閒來我這兒了?」翟清頗為親切的問。

  「翟大哥快去景和宮瞧瞧太后吧。」

  聽沈識珺的聲兒不對,眼中還依稀泛有淚光,翟清料想大概是出了什麼事,還是件不小的事。

  「識珺妹妹別急,快跟我說說究竟出了什麼事?」

  「翟大哥,江州剛八百里加急傳來消息,靈樞長公主病危,人恐怕是不成了。」

  聞言,翟清心頭一緊。

  靈樞長公主本是險些要了他性命的仇人,聽說靈樞長公主快死了,他本該高興才是。

  可打心底里冒出的這失落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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