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八百里加急
「江太醫不必拘禮,請坐吧。」衛泱十分和氣的招呼江堯。
縱使不是在宮裡,眼前也沒有其他人盯著,江堯也不敢在衛泱這個長公主跟前造次。
「微臣站著就好。」
「你坐下,我有些話想問你。」衛泱用不容辯駁的口氣與江堯說。
江堯聞言,稍稍猶豫了片刻,才遵從衛泱的吩咐坐下了。
衛泱也不囉嗦,直接開門見山,「宮中除了內侍監以外,就數太醫院的消息最靈通了,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的事。」
江堯連忙沖衛泱拱手,「長公主儘管問,若微臣知道,一定知無不言。」
「我想問的人是翟清。」
江堯一怔,猶疑了片刻才應聲,「長公主想知道關於翟琴師的什麼?」
「翟琴師?」衛泱冷笑,「江太醫竟然不敢直呼那個男寵的名字,看來那個翟清在宮裡的日子是過的越發風生水起了。」
江堯哪敢接衛泱這句話茬,只得低下了頭。
從江堯的反應來看,衛泱即可斷定,如今的翟清何止是在樊昭面前重新得勢,只怕氣焰囂張更勝從前。
想她臨離宮之前,明明有在寫給樊昭的長信上言辭懇切的請求樊昭,請樊昭下旨殺了翟清。
若樊昭顧念舊情,實在不忍心殺之,至少要將人驅逐出宮,發配到永遠都回不來的地方。
樊昭答應她善待衛瀾和衛漓,答應她給譚映汐和樊景榮賜婚,也答應了順沈識珺的心意,容沈識珺留在宮裡做女官。
她在長信上拜託樊昭的事,樊昭幾乎都做到了,唯有翟清這件事樊昭不肯聽她的。
難道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還是翟清給樊昭下了什麼降頭,迷了樊昭的心智?
衛泱心中不安又氣憤,還有那麼一點悔恨。
怪自己太低估翟清了。
她本該在臨走之前就將這禍害親手除掉的。
眼下,她這遠水可滅不了翟清那團妖火。
「江堯。」
「微臣在。」
「說說吧,那個男寵有沒有公然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這……」
「你只管大大方方的說就是。」
江堯依舊顯得很猶豫,「長公主忽然要微臣說,微臣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不過有一件事是最近發生的。」
「你說。」
「微臣聽說,有一日翟琴師與瀾殿下在長街上遇到,因路有些窄,無法容兩頂軟轎同時通過,只能讓一方先行。後來…後來聽說,那日是翟琴師比瀾殿下先行的。」
「是瀾殿下主動讓著他,還是他以下犯上,衝撞了瀾殿下?」
「微臣不知。」
「砰!」
衛泱猛拍了手邊的矮几一下。
這個翟清,真是太放肆了!
竟敢公然與先皇的皇子,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叫板。
一個卑賤的男寵而已,憑什麼這般囂張妄為,還不是狗仗人勢。
樊昭難道真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那般縱容翟清?
皇宮本該是天底下最等級森嚴,尊卑分明的地方。
然而眼下,區區男寵竟然都敢明目張胆的騎到皇子頭上。
衛泱真替他們衛氏皇族悲哀,也替樊昭悲哀。
衛泱敢說,若樊昭不殺翟清,那麼樊昭窮極一生才成就的威名遲早會毀在這個男寵手裡。
翟清究竟想要什麼?
是能左右當今太后的成就感,還是能凌駕於皇親貴胄之上的快感?
翟清公然與衛瀾叫板究竟只是偶然,還是精心策劃之下的報復?
衛泱心裡清楚,要問翟清在這世上最恨的人是誰,她稱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翟清針對衛瀾,會不會是出於對她的報復呢?
若真是如此,那從前與她過從親密的衛漓會不會也成為翟清欺辱的目標?
倘若翟清真存了這份心思,那麼處境最危險的就當數沈識珺了。
衛泱恨死了翟清,恨不能親手殺了此人。
然而她一時半會兒卻做不到。
但她絕不容翟清活到她回去。
翟清必須死,越快越好。
「江太醫,你先回去吧,咱們改日再聊。」衛泱強壓下心中的火氣,口氣還算平和的與江堯說。
江堯如獲大赦,連忙退下了。
江堯前腳剛走,衛泱後腳就將半夏喊進來鋪紙研墨。
在稍稍斟酌了片刻之後,衛泱就揮筆寫下一封信,在將信用蠟封好以後,衛泱便將趙興叫到了跟前。
「將這封信送到樊太后手上,用八百里加急。」
趙興一怔,百八里加急?那可是送極為緊急的軍報才會用到的。
「一定要在年前送到。」衛泱又囑咐一句。
許久沒見他們長公主的臉色這般凝重了,想必這信中所寫必定是如軍報一般要緊的事。
趙興不敢耽擱,立刻將信揣好加緊送了出去。
……
京都自入冬以來,已經接連降下三場大雪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也格外的漫長。
沈識珺知道,衛泱最怕冷。
這樣寒冷的冬天與衛泱來說是很難捱的。
聽說江州氣候溫暖,冬天很少下雪。
從這方面來講,沈識珺覺得衛泱走的很對。
從內書房奉茶出來以後,沈識珺才敢大喘口氣。
這室外是冷,但沈識珺卻覺得內書房裡更冷。
太后的臉冷的簡直像蒙了層冰,只一眼就叫人覺得不寒而慄。
明兒就是除夕了,但沈識珺卻未在太后身上,甚是這宮裡的任何人身上看到哪怕丁點兒即將迎來新年的喜氣。
其實往前推兩天,宮裡的氣氛還沒那麼糟糕。
要怪就怪昨日皇上和太后在昭陽殿中大吵了一架。
至於吵到什麼程度,聽說皇上一氣之下把太后的鳳印都給砸了。
身為在太后近畔伺候的人,沈識珺自然知道太后與皇上母子為何爭吵。
是為國事,也算是家事。
沈識珺聽說,底下有人上報,說抓到了幾個端王餘孽。
皇上和太后就是在如何處置這些餘孽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
皇上認為,那些所謂的「餘孽」只是端王一脈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
這些人壓根就沒參與過端王謀反的事。
若只因他們是端王的遠親就要誅殺,未免太殘暴太不近人情了。
與皇上大度放過的意見向左,太后主張的是斬草除根,殺之而後快。
皇上和太后便為這殺與不殺的問題,爆發了相當激烈的爭執。
而在此事發生以前,沈識珺就覺得太后的情緒很不好。
年下宮裡事多,前朝又不大太平,太后很累,累到每日看起來都是陰陰鬱郁的。
這幾日在太后跟前當差,沈識珺是大氣都不敢喘,梁來喜也一樣。
唯有一個人在太后面前一切如常,那就是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