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各有各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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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心思一向難猜,我也說不好啊。」梁來喜與常德順說。

  常德順點頭,「梁公公說的是。」

  常德順與梁來喜在樊昭身邊當差都有二十年了,算是樊昭心腹中的心腹。

  但與梁來喜一樣,常德順也不敢說他十分了解樊昭的脾氣。

  二十多年過去,他每回見到樊昭,與樊昭說話,心裡還是會覺得戰戰兢兢。

  說句良心話,樊太后待他們這些宮人還是很不錯的。

  賞罰分明,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拿奴才們撒氣。

  要問常德順為何會怕樊昭,連常德順自己都說不好。

  大概有那麼一種人,天生就氣場懾人,惹人畏懼。

  儘管在樊昭身邊這些年,常德順一直都被重用,但當前陣子樊昭提出將他調到御前當差時,他心中狂喜。

  一則,能晉升為總領太監,成為這宮裡太監的第一人,是莫大的體面。

  二則,當今皇上為人和氣,年紀又輕,心思可比太后好拿捏多了。

  誰知他自認為的美差,卻是一份徹頭徹尾的苦差事。

  自從發生了逼宮那件事以後,皇上與樊太后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

  皇上得知他是樊太后的心腹,提防著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重用於他。

  他原以為很好伺候的皇上,竟然比太后還難懂。

  以至於太后每回將他叫去景和宮詢問皇上的近況時,他都一問三不知。

  常德順自詡聰明,但如今的他在皇上眼中是刁奴,在太后眼中則是個廢物。

  常德順並不怕招皇上厭棄,只怕樊太后一怒之下另尋個人取他而代之。

  他是樊太后的心腹,是樊太后的爪牙。

  可不鋒不利的爪牙,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常德順心裡清楚,當他卸去總領太監身份的那一日,便是他的死期。

  見常德順不再言語,只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梁來喜心裡也怪不是滋味的。

  儘管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把常德順當對手。

  但梁來喜也一向都把常德順視做同病相憐的友人。

  想當年,他還只是個粗使小太監的時候,就暗暗立下宏願,他來日一定要坐上這宮裡太監的第一把交椅。

  眼下,他雖然沒能成為在御前當差的總領太監,但身為樊太后宮裡的掌事太監,他已經算實現了自己當初許下的願望。

  如今的他何其風光,就連總領太監常德順都要敬稱他一聲梁公公。

  然而沒有人比梁來喜清楚,他如今的風光和體面都是怎麼得來的。

  是拿命博,拿人性和良知換的。

  可即便他為此付出了那樣深痛的代價,只要樊太后一句話,他便會身首異處。

  年輕的時候,梁來喜對他師傅黃公公請求告老還鄉一事十分不解。

  黃公公明明是惠帝的皇后,閔肅皇后身邊的大紅人,卻突然激流勇退,他這當徒弟的實在替師傅可惜,也很不理解他師傅的選擇。

  但如今,梁來喜明白了。

  可知他眼下也想帶著這些年在宮裡積攢下來的積蓄離開。

  待回到老家以後,無論是置兩畝地,還是買兩間鋪面收租,都是好的。

  雖然再無法享受眼前的風光體面,卻能自在逍遙的安度餘生。

  但這些,梁來喜也只是想想而已。

  縱使他捨得下他二品內侍的身份,樊太后那邊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放他出宮。

  身為樊太后的心腹,他知道太多關於樊太后的事。

  而這些事多半都是見不得光的。

  梁來喜無比清楚,單憑這一點,他就無法活著走出這個皇宮。

  從前還看不起他師傅黃公公的梁來喜,如今是真真羨慕黃公公。

  在這宮裡,做過主子心腹,還能得善終的奴才當真不多。

  見有些冷場,梁來喜便主動與常德順說:「常總管既然身子不適,那就先回去歇歇吧。」

  常德順搖頭,「這種時候,縱使回去也歇不踏實,倒不如在這兒守著。」

  梁來喜想想也是,誰知道樊太后和皇上今日會不會再起爭執。

  一旦又起爭執,只是拌嘴幾句,還是大吵一架?

  梁來喜自知控制不了這些事,但身為奴才,這種時候一定要守在主子身邊,適時的站出來給主子當出氣筒,這才是為奴之道。

  半晌,沒聽殿內傳出爭執聲,梁來喜略微鬆了口氣,與常德順說:「常總管命人去備膳吧。」

  常德順遲疑,「皇上並未吩咐要用晚膳,我這樣自作主張,會不會……」

  「常總管聽我的,今晚太后會留在這兒與皇上一同用晚膳。」

  常德順不是不信梁來喜的話,就是覺得這事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梁公公如何知道的?」

  「是之前靈樞長公主與太后提的,希望太后與皇上能共進晚膳。」

  聞言,常德順覺得這事興許有譜,這廂還沒行動,就聽殿內樊太后喚人。

  梁來喜匆匆進殿,帶出來的果然是傳膳的吩咐。

  常德順不禁要恭維梁來喜幾句,說梁來喜料事如神。

  梁來喜只道:「這都是靈樞長公主有本事。」

  常德順點頭,「太后一向最聽靈樞長公主的話,血濃於水啊。」

  梁來喜沒接常德順這句話茬,只因他心裡清楚,樊太后之所以如此看重靈樞長公主並不只是因為血緣。

  若樊太后真重血緣,為何不多多包容和體諒皇上呢。

  太后之所以對靈樞長公主百般寵愛,那是因為樊太后覺得虧欠了靈樞長公主。

  至於太后究竟虧欠了靈樞長公主什麼,他死也不能說,更不敢說。

  ……

  飯桌上,氣氛冷清的叫人無比不適。

  衛渲低著頭,自始至終都悶不作聲,筷子也沒動幾下。

  對衛渲,樊昭無比失望。

  她明明已經聽了衛泱的話,將立後一事迫在眉睫,以及其中的厲害關係全都耐心且詳細的與衛渲講明。

  可衛渲還是一副別彆扭扭的樣子,始終不肯鬆口。

  衛渲這孩子真是太不懂得顧全大局,難道非要那起子人奪了江山,將他這個皇帝趕下龍椅,衛渲才會清醒過來嗎?

  樊昭恨,恨她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糊塗兒子。

  對衛渲,樊昭已經失去了耐心。

  但一想到衛泱,她還是決定再做一些忍耐和讓步。

  於是,樊昭便親自夾了一塊奶汁魚片到衛渲的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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