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心如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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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泱對前朝的政局不甚了解,只知以成王和端王為首的宗室代表常給樊昭裹亂。

  衛泱雖好奇,但並不太在意究竟是哪方勢力在覬覦皇后之位。

  因為她相信,只要有樊昭在,皇后之位必定不會從樊悅萩手中旁落。

  樊昭一定會竭盡全力將樊悅萩扶上皇后的寶座。

  樊昭與樊悅萩是親姑侄,同出一脈,禍福相依,利益相關。

  無論是為樊氏一族,還是為自身打算,樊悅萩必定會與樊昭這個姑母一條心。

  這是樊昭決心扶持樊悅萩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個原因是,樊悅萩是出了名的柔順溫良。

  即便她有朝一日登臨後位,也不會更不敢違逆於樊昭這個姑母。

  就算後宮有了新皇后,也不意味著後宮有了新主。

  後宮與前朝一樣,實際的掌權人依舊是樊昭。

  在樊昭眼中,樊悅萩絕對是不二的新後人選。

  而那些對皇后之位虎視眈眈的人,應該不會天真到認為新皇后是他們一夥的人,就能借新後為自身謀取什麼利益。

  衛泱可以很負責任的說,倘若新後不是樊悅萩,那麼無論是誰,都必將成為炮灰。

  樊昭可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

  不過,那些意圖操縱後位歸屬的人,就是想在樊昭眼裡放粒沙子。

  疼不死你,也膈應死你。

  趁樊昭忙於與新後鬥法,分身乏術的時候,那起子小人便可藉機在前朝壯大自己的勢力,興風作浪。

  事兒大概就是這麼個事,衛泱總算前前後後的將整件事情給大致縷清了。

  原本衛泱還怪在冊立新後一事上,樊昭太武斷霸道,太不體諒衛渲的心意。

  如今再看,樊昭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樊昭也是為了朝綱穩固,不想有心懷叵測之人,借立後一事,擾亂前朝與後宮現有的秩序。

  究竟該站在衛渲那邊,還是站在樊昭這邊?

  衛泱左右為難。

  「敢問母后一句,您可有耐心的與皇兄講過您急於立悅萩表姐為後的原因?是否清楚的與皇兄道明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我想,皇兄正是因為不明白母后的苦衷,所以才會那麼不情願,那麼傷心的。」

  衛泱這一問,還真把樊昭給問住了。

  她心裡又何嘗不想與衛渲心平氣和的好好說話。

  可自打逼宮失敗,龐如燕畏罪自戕以後,無論衛渲表面上待她有多恭敬,看她的眼神卻總是冷冰冰的,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恨意。

  而她只要看到衛渲用那樣的眼光盯著她,就會覺得無比焦躁。

  在那種情緒之下,她怎麼可能平心靜氣的與衛渲說話。

  每回都是大吵之後不歡而散,接著便是冗長的冷戰。

  沒有哪個娘親願被親兒子當成仇人,每回與衛渲爭吵過後,樊昭心裡也很難過。

  與其見了就吵,倒不如不見。

  可長日不見,母子之間必然會變的生分,越是生分就越容易對對方狠下心腸,更加肆無忌憚的互相傷害。

  這就進入了一個惡性循環。

  使得母子間本就脆弱的親情,逐漸走向崩塌。

  「我記得小時候,渲哥哥很怕馬,每次騎馬都會緊張的放不開手腳,母后為了幫渲哥哥克服怕馬的毛病,經常會帶著渲哥哥一同溜馬幫馬刷毛,漸漸的渲哥哥就不怕馬了。還有,渲哥哥剛開始學箭術的時候,每日練習下來,手上都會磨出水泡。渲哥哥怕疼,便不願在箭術上下工夫了。母后為鼓勵渲哥哥,以身作則,也開始練習箭術。到如今,母后的箭術與渲哥哥可以說是不相上下。」話說到這兒,衛泱輕輕的扯了扯樊昭的衣袖,「求母后多念著些往日,您與渲哥哥之間的好,可知見母后和渲哥哥這樣,我心裡有多難過。」

  「你渲哥哥的好,母后都快想不起來了。母后哪裡敢盼著你那執拗的渲哥哥能明白母后的一番苦心,他已經不是你從前的渲哥哥了。」樊昭說,口氣中帶著一絲決絕。

  「是,渲哥哥還是我的渲哥哥,是眾兄弟姊妹中心腸最好的。」衛泱不急不躁,用溫軟平和的聲音娓娓道來,「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一回,渲哥哥推我盪鞦韆,我因為沒抓穩從鞦韆上摔了下來。記得當時我只是手被蹭破了一點兒皮,連血都沒見,可渲哥哥見我摔著了,我沒哭渲哥哥倒是哭的很兇。縱使如今,渲哥哥已經登臨帝位,成了九五之尊,每當我毒發的時候,渲哥哥總是會因為太心疼我偷偷躲起來哭。」

  話說到這裡,衛泱特意停頓了一下,見樊昭似乎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才又接著說:「我知道母后聽了我方才的話以後,一定會怪渲哥哥懦弱。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話不是還有下半句嗎?男兒不哭,那是因為未到傷心之處。母后只恨皇兄忘不掉逆後龐氏,但渲哥哥本身就是個長情且忠情的人。倘若龐氏一死,渲哥哥轉臉就移情別戀,另覓新歡,那麼那個人還是我渲哥哥嗎?我渲哥哥就是這樣一個溫厚純良之人,我真的好喜歡這樣有人情味的渲哥哥,母后難道不喜歡嗎?」

  有哪個做娘親的不盼著自己的孩子是個溫厚善良且道德高尚的人。

  可是,「心腸太慈軟的人,是做不好皇帝的,你渲哥哥是個好人,也是個好哥哥,更是個好夫君,卻不是個好皇帝。」

  樊昭說著,幽幽的嘆了口氣,「倘若你澈哥哥還活著就好了,不只你渲哥哥能解脫,母后也能解脫了。」

  解脫嗎?

  若真叫樊昭卸去攝政太后的身份,退居後宮頤養天年,樊昭真的甘心嗎?

  「澈哥哥已經走了好多年了,再回不來了,可渲哥哥還活的好好的。母后認為,包容和體諒渲哥哥叫您難受,還是再經歷一次喪子之痛叫您覺得更難過?」

  聞言,樊昭心頭猛地一緊。

  她原以為她的心早在這蹉跎歲月中,磨的心如鋼鐵。

  但衛泱卻總是能很輕易的找到她心上針眼大小的柔軟之處,不偏不倚的扎刺上去。

  樊昭恨衛渲,卻僅僅只是恨鐵不成鋼的恨。

  若她真的不疼這個兒子,衛渲可還能在那張龍椅上坐的穩當?

  樊昭從前並不信「世上沒有贏的過兒女的爹娘」這句話。

  但眼下,她有些信了。

  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們,憑什麼能贏過自己的爹娘。

  還不是因為為人爹娘者,憐子之心太重,無法對親生骨肉狠下心去。

  「罷了,母后會再與你皇兄好好商議立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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