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滿分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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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不見人來送傘,衛泱略微有些心急。

  而身旁的徐紫川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左右乾等著也是無聊,衛泱便試著與徐紫川搭話,「這陣子總不見你人影,聽說你一日總有半日泡在山上,山上有那麼好玩嗎?」

  「我不是上山玩的。」徐紫川口氣淡淡的說,「你是長公主,世間的好藥皆唾手可得,自然不會覺得山間的雜藥有什麼了不起。可就是這些長在山間石縫中,最不起眼的草藥,卻很有可能在緊要關頭,救下一個普通百姓的性命。」

  經徐紫川這麼一說,衛泱不免覺得有些臉熱。

  穿越的這十年,她長在宮裡,呈現在她眼前的只有歌舞昇平,她知道民間疾苦,卻從未親眼見過。

  而聽徐紫川的口氣,仿佛對民間疾苦體味很深。

  「是我失言了。」衛泱一臉誠懇的與徐紫川說,「我打小長在宮裡,除了每年端午前後能到行宮來小住一段日子,便沒有機會踏出宮門了。這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我從沒見過。百姓們都是過著怎樣的日子,我也不清楚。是我無知,說錯話了。」

  聽了這話,徐紫川望著衛泱的目光由淡漠變成有些同情,「不知者無罪。」

  衛泱恬淡一笑,「那你跟我說說吧,說說宮外的事。」

  徐紫川猶豫,「你突然叫我說,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你只說你最想聽什麼?」

  「就說說你老家江州吧,聽說那是個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的地方。」

  一說起江州,徐紫川的眸色立刻變的柔軟起來,「我自小就跟隨師傅住在江州,宛寧縣宜安鎮外的朱雀山上。」

  「山上?」衛泱略微有些驚訝,合著徐紫川與他師傅神醫蕭馥,還真是隱居山野的世外高人啊。

  「是,師傅每逢初一十五會下山坐診,我每回都隨師傅同行,這世間的歡愉見的少,悲痛與生離死別卻見的很多。」

  是啊,郎中這職業就是如此。

  可妙手回春,救人於病痛。

  但也有傾盡所學,仍無能為力的時候。

  這個話題說起來有些沉重,衛泱便有意打岔說:「從江州到京都,是你第一次出遠門?」

  「是。」徐紫川答,「我在江州時,平日裡除了跟隨師傅學習醫術給人看病意以外,就是上山採藥,這些日常瑣事你大概不愛聽。你若想聽,我可以把從江州到京都這一路上的見聞,說與你聽聽。」

  衛泱趕緊點點頭,真沒想到,徐紫川今日竟意外的健談。

  「我平日裡除了醫書,最愛看的就是遊記。若我沒說錯,你從江州北上,不止要走陸路,還要走一段水路。」

  「是,大概走了七八日的水路。」

  「七八日都在船上?」

  「對。」

  「船晃嗎?你不暈船?」

  「不怕,我有藥。」

  徐紫川這個回答,衛泱給他滿分,不愧是專門搗鼓藥的,霸氣啊。

  雨依舊不急不徐的下著,六角亭內,徐紫川不緊不慢的與衛泱講著他北上途中的見聞。

  氣氛空前的融洽。

  有那麼一瞬,衛泱覺得徐紫川這個人很真。

  並非她想像中的那般神秘莫測。

  徐紫川僅僅只是一個有些小孤僻的普通人罷了。

  但更多時候,衛泱還是覺得看不透徐紫川。

  他明明長了一雙極為清湛明亮的眼,卻叫人看不見底。

  幽如深潭。

  這廂,徐紫川才與衛泱講到他在乘船北上的第五日,船在夜裡遇上了風浪,就見忍冬帶著幾個粗使宮人找了過來。

  一見衛泱與徐紫川好好的坐在六角亭里說話,忍冬險些沒哭出來。

  說李姑姑那邊擔心壞了,請衛泱速速隨她回去。

  衛泱不免覺得掃興,才講到關鍵的時候呢。

  「那你下回再接著給我講。」

  徐紫川點頭。

  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徐紫川何時變的這麼好說話了?

  衛泱尋思著,有意得寸進尺道:「那你下回上山採藥,得帶著我。」

  衛泱話音剛落,沒等徐紫川作聲,忍冬就先勸道:「主子,這事兒您還是先問過李姑姑再做決定吧。」

  李姑姑,究竟從何時起,半夏和忍冬這麼愛拿李姑姑來壓她了?

  衛泱冷冷白了忍冬一眼,「我自個的事,我自個說了算。」

  「我下回上山採藥,會帶上你。」徐紫川說。

  衛泱驚喜,徐紫川真是神助攻!

  嗯,今日的徐紫川特別不一樣,也特別特別帥!

  「一言為定。」

  徐紫川點頭,從衛泱用手絹紮成的小兜子裡,取了幾片梔子樹的葉子,接著便起身從粗使宮婢手中接過一把傘。

  撐開傘,舉過頭頂,緩緩的走入雨中。

  徐紫川啊徐紫川,明明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卻偏要裝高冷。

  衛泱笑笑,也沒囉嗦,便隨忍冬回了海月閣。

  一趟折騰下來,衛泱覺得身上有些累,但心情卻出奇的愉悅。

  但一回到海月閣,衛泱的心情就明媚不起來了。

  剛進海月閣,就見半夏跪在門口。

  眼見半夏的身子在微微發顫,看來已經跪了有一陣子了。

  「怎麼回事?」衛泱問。

  「半夏失職,未能及時勸阻長公主胡鬧,只罰她跪已經算輕了。」李娥從屋裡走出來說。

  胡鬧?衛泱承認,她之前的舉動是有那麼一點兒任性和欠妥當。

  可李娥卻說她是在胡鬧。

  這個詞兒是不是有些嚴重了。

  至於半夏,何錯之有。

  眼下是在代她受過呢。

  「敢問姑姑,半夏是我的人,還是你的人?」

  李娥一怔,長公主可從未用過這種口氣與她說話。

  「奴婢與半夏都是長公主的奴婢。」

  「李姑姑也說,半夏是奴婢,我身為主子,若要任性妄為,她憑什麼攔我,又有什麼本事能攔的住我?姑姑怪半夏失職,不及時勸阻我,難道是在慫恿半夏以下犯上嗎?」

  以下犯上?好嚴重的罪名。

  在宮裡,凡是膽敢以下犯上的宮人,不必報到尚宮局和內侍監,便可就地杖斃。

  一向沉穩的李娥也難免惶恐,「長公主明鑑,奴婢並無冒犯長公主的意思。」

  李娥的為人衛泱怎會不知。

  李娥待她好,全心全意的好。

  但這份好是附帶枷鎖的。

  而這副枷鎖,已經叫她覺得越來越緊,是時候拆下來了。

  「我並無責備姑姑的意思,我只是想叫姑姑明白,今日之事我並沒有錯,我是經徐郎中點頭,才決定外出走走的。至於半夏,更是無辜。我實在不明白,姑姑您在計較什麼?」

  衛泱的話,叫李娥有些無言以對,半晌才開口,「臨出宮前,太后一再交代奴婢,要好生照看長公主。奴婢謹記太后囑託,生怕長公主會有閃失,所以才……奴婢知錯,請長公主責罰。」

  衛泱聞言,輕嘆一聲,望著李娥幽幽問道:「姑姑你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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