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權在握是會上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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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子送還了?」樊昭溫和的望著衛泱,柔聲問。

  衛泱點頭,「聽母后的話,東西送到就趕著回來了。」

  樊昭將手中的五彩雲紋茶盅穩穩地往矮几上一放,便向衛泱伸出手,將人拉到了身側坐下。

  衛泱順勢往樊昭身邊靠了靠,嬌聲問道:「母后還生表姐的氣呢?」

  樊昭不答,只輕輕的嘆了口氣。

  氣又如何?終究是自個嫡親的侄女,縱使再不爭氣,也總不能棄之於不顧。

  「母后,表姐知錯了,您就別再與她置氣了。」

  樊昭搖頭,「悅萩這孩子,幼時伶俐又乖覺,誰知年歲越長,卻越變的木訥了。若你大舅母能將管家的勁頭都用在教養你表姐身上,這孩子也不至於像眼下這般愚鈍。」

  到底是母后,說話當真是一針見血,衛泱暗自感嘆。

  要說她大舅母潘氏,那也是個人物。

  出身極顯赫,是陪都平洲午安侯府的嫡長女。

  年輕時還是名動一方的美人。

  樊悅萩便是繼承了她娘親的美貌。

  而潘氏不僅貌美,還頗具文采。

  當年還是姑娘的時候,曾出過幾冊詞集,甚至還譜過琴譜。

  若非早早嫁了人,要恪守為婦之道,潛心相夫教子,潘氏必定能成為與男人們一爭長短的女文豪。

  所以衛泱才討厭這男尊女卑的時代,埋沒了多少有才華的女子。

  慘澹的現實就是,再多才再優秀的女子,終究會淪為男人們繁衍的工具。

  真叫人覺得惋惜和悲哀。

  雖然衛泱不盡贊同樊昭責怪樊悅萩愚鈍木訥的說法,但有一點她母后是說對了。

  若她大舅母真把管家的能耐,都用在教養她表姐身上。

  她悅萩表姐也不至於這般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察言觀色。

  「母后,表姐她敦厚又和氣,多好的人啊。」

  「不錯,那孩子就是脾性太好了。」話說到這裡,樊昭微微頓了頓,才接著說,「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叫她入宮。」

  是啊,如樊悅萩那般被捧在手心裡長大,不知人心險惡的嬌花,的確不適合在宮裡摸爬。

  試想,若沒有樊昭這個在後宮裡隻手遮天的親姑母護著,以樊悅萩的心眼,可能安然活到如今?

  更別說平安誕下皇長子。

  如此看來,樊悅萩當初入宮是不幸,能有個強悍的姑母一路保駕護航,便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見樊昭似有些愁雲慘澹,衛泱不敢再提樊悅萩,便笑呵呵的挽著樊昭的手臂,有意逗她說:「泱兒覺得母后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母后許久都沒笑過了,您就給泱兒笑一個吧。」

  對衛泱這一番撒嬌,樊昭十分受用,盤桓於眼角眉梢的愁雲,頃刻間就煙消雲散。

  她滿眼含笑的捧起衛泱的臉,柔聲道:「要說好看,誰也不及我們泱兒生的好看。」

  「都說女兒隨母親,我好看便是母后好看。」

  「鬼靈精,嘴巴抹了蜜。」樊昭說著,輕輕颳了衛泱的鼻子,「母后年輕的時候,可沒你好看。」

  「才不是。」衛泱邊說邊坐正了身子,「我可是見過母后年輕時的畫像,畫上的母后美的跟仙女似的。」

  樊昭溫然一笑,「你又見過仙女了?那是你父皇筆力好,把母后畫的過分好看了。」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的確不錯。

  在衛泱的印象中,她父皇文帝衛盈與她母后是極其恩愛和睦的一對夫妻。

  人前,兩人是威儀無比的大夏國帝後,而人後,兩人卻如同最尋常的夫妻。

  兩人會並肩牽手去園中欣賞春日初綻的桃花,會一時興起,秉燭夜遊,登上宮中最高的樓閣,去俯瞰京都城的萬家燈火。

  衛泱記得有一回,她父皇因為打賭輸了,還背著她母后在昭陽殿內轉了好幾圈。

  更記得他父皇臨終前,緊緊抓著她母后的手,捨不得鬆開。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衛泱難受的有些喘不上氣起來。

  想她從前可不是這麼容易多愁善感的人,莫不是年紀大了?

  樊昭不願也不敢再說起先帝的事,便有意岔開話題,「泱兒這幾日是不必去尚文館了,但學問卻不好落下。你素日愛看的書和太傅留的功課,母后已經命人給你搬來了,泱兒閒時不妨溫習溫習。」

  衛泱知道,她母后最重對他們兄弟姊妹的教育。

  先文後武,功課總是放在第一位的。

  身為學霸,衛泱打小就沒叫樊昭操心過,一直都是太傅口中天賦極高,不輸皇子宗子們的得意門生。

  縱使如此,衛泱也還有所保留。

  鋒芒太露,容易拉仇恨,衛泱既不傻也不愛現眼,多數時候還是會選擇藏拙。

  「政務要緊,母后不必總惦念著我,我懂得照顧自己。」

  「泱兒懂事。」樊昭一臉安慰的望著衛泱,「母后自有分寸。」

  衛泱乖巧的點了點頭,正預備與樊昭說說寧棠,誰知樊昭卻先問了。

  到底是唯一嫡親的外甥,怎麼能不疼。

  衛泱曉得,她母后極了解寧棠的性子,縱使她編排說寧棠已經知錯,正在各種悔悟反省,她母后也不會信,倒不如實話實說。

  昨日,樊昭是有些氣寧棠,現下氣早就消了,只道,「一別五年,長到七尺多高,身披戎裝回來,原以為長進了懂事了,卻不想還是一團的孩子氣。」

  聽樊昭的口氣,衛泱便知她母后已經不氣寧棠了,也算徹底鬆了口氣。

  這一鬆懈下來,衛泱就覺得身上有些睏乏。

  知女莫若母,樊昭只道外頭正下著雨,地滑水汽重,不叫衛泱再挪動,就在這暖閣里歇下。

  「母后不必一直守著我,有半夏和忍冬陪著就好。」衛泱裹著薄毯,斜臥在軟塌上,乖乖巧巧的沖樊昭說。

  樊昭輕撫衛泱的臉頰,「母后已經命人將摺子搬來暖閣這邊,泱兒安心睡吧,母后就在這兒陪著你。」

  即如此,衛泱還能說什麼,只管盡情的享受著來自她母后的關懷。

  衛泱是真的累了,也困了。

  可這會兒真叫她好好躺下睡,她卻睡不著了。

  衛泱抬眼,望向不遠處案前正埋頭批閱奏摺的樊昭。

  見樊昭時而皺眉,時而欣慰的點頭,心情也跟著時悲時喜,飄忽不定。

  能者多勞,衛泱知她母后是能者。

  但任她母后再堅韌能幹,也終究是個女子。

  天下的擔子太重,遲早是要交付給她皇兄衛渲的。

  只可惜衛渲太不爭氣,否則……

  驀的,衛泱忽然想起昨日龐如燕與她說的那席話。

  大權在握,呼風喚雨是會成癮的。

  來日,若衛渲可擔天下,她母后可甘願將治國理政之權,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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