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不還是小狗
「陛下這話是說真的嗎？」
不得不說，祁單也被夜君臨這樣的氣魄所震驚，但細想一下，也覺得好笑：只因為是夜國的皇帝就如此自大人性嗎？一點都不考慮實際情況張口便是威懾之言？
「你以為我很喜歡開玩笑嗎？」
夜君臨托著下巴，慵懶深沉地瞥著祁單：「還是說祁王覺得北祁已經強大到不需要對夜國俯首稱臣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大可以把已經交上來的這一半朝貢領回去，屆時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可就不是現在這點供奉能彌補得了的。」
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確，你要是真那麼自信的話，不如來打一架。
只是這次要是祁國戰敗，以後的供奉量絕對會大大增加。
祁單臉色僵硬、鐵青，他深知北祁和夜國的差距，一路走來更是對夜國的發展繁榮讚嘆不已。
和靠天吃飯，靠畜牧過活，常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大部分北祁人不同，夜國有著最富饒的土地、最大面積的礦藏，同時也有著這個世界上規模最龐大、兵器最精銳的軍隊。
前幾次他們僥倖取勝靠的不過是打個出其不意，要是真和夜國硬碰硬，只怕會立刻傷及北祁的筋骨。
夜國總有一天要打，但不是現在，他還要更多的沉澱積累時間……不能在這裡功虧一簣。
「陛下的意思本王明白，但北祁今年國內情況的確惡劣艱難，降溫來得早又遇持續乾旱，草料嚴重不足，餓死不少牛馬，國庫為了賑災掏空大半。明年也不知是什麼情況，所以本王不敢隨隨便便許諾歸還朝貢的時間，還請陛下寬恕。等北祁國內情況改善了，本王一定會第一時間如數歸還朝貢，屆時還會補上利息……」
祁單說的誠懇真摯，不少大臣都下意識點了頭。
要是夜君臨沒看到男人眼中的野心和諷刺，估計也會點頭應允吧？
但養虎為患這種事情他可做不來。
「祁王說得有理，但這歸還之日不定，朕也無法安心。朕覺得還是該有個折中的辦法，剛好讓在座諸位使臣做個見證，你覺得呢？」
「那，那當然好了。」
祁單嘴角往下撇，咬緊牙關，也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乾脆用陰毒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在座的大多都是小國使者，不少還得看北祁的臉色，他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多嘴。
許久，底下依然是啞然無聲的狀態，就連夜國眾臣也頭疼糾結，因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個所謂的盤桓之法……陛下到底是想說什麼呢？
「我，我有個辦法！」
就在眾人犯難的時候，角落裡某個女醉鬼再次舉起她的罪惡之手。
在兩個丫鬟輪番灌解酒茶的情況下，陳小安清醒了不少，但多少還有點迷糊，不然以她的個性絕對不會出頭，她現在完全把自己設想成了舞台上的答題人了……
「哦？愛妃有什麼辦法？」
「既然，既然沒法定具體的日子，不如用其他東西直接換好了。」
「娘娘該不會也想我們北祁割地吧？此舉會不會太過……」
「怎麼會呢？」
打斷祁單的反問，陳小安搖搖晃晃地走到紅毯上，她可是學過近代史的人，怎麼能做出那麼壞良心的事。
「北，北祁地處北地，氣候惡劣，地貌複雜，能在這裡建立一個不小的國家已經很不容易了。說明北祁人性格堅毅、不畏困難、敢與天地為敵、不信命，我怎麼可能去搶你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東西呢？」
夜君臨挑眉，這丫頭是無意還是故意這麼說的呢？
「那您的意思是？」
沒想到會從陳小安那裡聽到一連串誇讚的話，祁單眼神柔和了不少：看來這個娘娘還算有點見識，
「人都說，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肯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你們那邊雖然環境惡劣，但還是有很多好東西的。例如豐富的礦藏，例如錯綜複雜的水道……」
而夜國與北祁生意上的來往大部分是依靠水路運輸，因為北祁山上多惡匪，山頭眾多，匪患嚴重。有官府保護的水道安全許多，但水道通行往往要給官府交不菲的過路費，而且是夜國商人單方面的給。
「依我看，不如北祁以幾座礦山的開採權或者水道的免費通行權來抵消剩下的朝貢吧？你覺得怎麼樣？」
「……」
陳小安此言一出，不僅夜國大臣們覺得豁然開朗，就連那些小國都從中獲得了啟發，焰國使者們更是被她的驚世謀略震撼到目瞪口呆：這公主以前在焰國為何從來沒表現過？難道是怕太出眾了被針對。
想來想去，也就後面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了。
真是太可惜了，焰國真的是虧大了。
夜子謙靜靜地看著陳小安，見她面色微紅，眼神迷濛卻依然挺直脊背、口若懸河地說著那些多少文臣都想不出的高深謀略，一雙眼眸里漸漸只落下她一個人的身影。
夜君臨一直知道陳小安是個聰明人，但當她說出他的想法時，他的心裡還是有微妙的歡喜與滿意，夫妻倆不就是該心意相通嗎？
「朕也覺得此法甚好，不知祁王覺得如何？」
「我……本王也覺得可以嘗試。」
進退兩難，祁單知覺的自己快被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女人給氣死了，兩次讓自己下不來台，這個瘋丫頭！醉女人！
「但這到底是北祁重要的商業領域、發展關口，就和夜國的鹽業一樣。本王要是同意了的話，回國對百姓不好交代。」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嘛？想賴帳？」
陳小安鼓著腮幫子憤憤不平地說。
「當然不是，」又氣又羞，祁單只能握緊拳頭艱難解釋：「本王想著還是回朝重新輕點國庫，減少些官員的俸祿、皇宮的開支，看看能不能湊夠朝貢空缺。」
「那什麼時候還？」
陳小安繼續逼問，她最討厭不給錢的人了，四捨五入，她最討厭狗皇帝！
「下，下個月月底一定送到夜國，行了吧！」
「好，你們都聽到了吧？不許反悔哦！反悔的人是小狗！」